待他拜彆,永初帝纔將目光落回太子身上,眸色翻滾,諸般情感交雜。
他的聲音被悶鈍的金石撞擊之聲打斷,那座銅鑄的鎮紙被重重砸到他膝前,將金磚磕出個小坑,而後彈起,幾近撞到他的臉頰。
好半天,永初帝才歎了口氣,“這回行事,委實過於荒唐!東宮眾臣也未曾勸止你?”
“兒臣……”太子躊躇了下,道:“不熟諳!”
隨即,目中騰起絕望,冷聲道:“高晟那邊不需你去賠罪,你隻想想,東宮儲君究竟是何身份,該如何行事。”
“是代王兄曾提過,封倫又說他有門路……”太子驚詫瞧著永初帝的神情,終究發明彷彿那裡不對。遵循定王的說法,高家的兩件事和刺殺定王的事,皆是經了封倫之手托給劍門去做,前兩件都是他所安排,後一件是誰安排給封倫?而那封手劄裡,封倫卻將這件事推到他的頭上……
這一聲如炸雷轟響,擊斷太子緊繃著的弦。太子那裡還敢嘴犟硬撐,當即伏在地上,聲音都有些顫抖,“兒臣……知情。”
永初帝抓過魏善奉上的新茶杯,喝茶靜氣,太子便屏住呼吸持續跪伏在地,大氣也冇敢出。
“還敢狡賴!方纔你說的話,覺得朕冇聽清不成!”永初帝麵色一沉,重重拍在案上。
太子隻覺渾身盜汗涔涔。
“兒臣服從。”定王天然也能感遭到永初帝滔天的肝火——看來他已從太子的神采竄改當中,發覺了馬腳。
永初帝也不叫他起家,叫宮人把封倫的手劄交到太子手上,淡聲道:“看看這個。”
他強忍懼意昂首,便見永初帝麵色沉如寒冰,眸中卻儘是肝火。那是幾近發作的天子之怒,非他所能承擔,太子錯愕之下,連聲道:“父皇,兒臣覺冇有勾搭劍門刺殺定王,兒臣冇有!兒臣敢以性命包管,兒臣絕對冇有……”
“非論是否失實,封倫的罪過已經清楚。太子——”上首永初帝接過話頭,待太子昂首與他對視時,沉聲問道:“朕來問你,信中所述的事,你是否知情?”久居皇位之人,天威凜然。永初帝憑此天威震懾群臣,目光至鋒利威壓,絕非旁人能比。
那張臉上冇有肝火,卻愈來愈冷。本來稍顯慈和的端倪都冷厲了起來,聲音都像是冰窖裡凍過的,“代王叫你對高家脫手,你就言聽計從?”不待太子答話,永初帝本身便尋到了答案,神情愈發冷厲,“你身為東宮,如何曉得劍門之事?”
這是他獨一的嫡齣兒子,也是他寄予厚望、諄諄教誨的宗子。但是他的才調確切有限,行事又缺考慮,現在有東宮眾臣教誨勸止,尚且能做出如許荒唐胡塗的事,足見其才氣,比之定王實在差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