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馬蹄遠去,定王才放開阿殷,稍稍有些不安閒,退歸去坐在桌邊,斟茶猛灌,神采倒是如常。
定王身子微微僵住。
徹夜又有薄雲遮月,天氣時明時暗,倒能便宜世人行事。
醜時已顛末半,再過兩個時候天光就會大亮,屆時這盜窟高低便能瞧清遠近動靜。為免打草驚蛇,定王不再逗留,叮囑高元驍和馮遠道多加謹慎,便帶了阿殷悄悄返回。
兩人數日來假扮伉儷,曉行夜宿均在一處,現在又是在險境中相互扶助,偶爾打仗時並不感覺如何。
定王並不籌算透露這條未曾戍守的通道,便也不冒然脫手,隻謹慎翼翼的尋好藏身處,就著時隱時現的月光,打量盜窟內的設防。站在這極高處,也能瞧見後山的景象——
她的眼神泄漏了苦衷,高元驍垂目瞧著她,隻沉聲道:“護好本身,切勿犯險。”
定王平常都是不近女色的模樣,多少都城的世家貴女送到跟前時也未曾眨下眼睛。就連千裡追來的薑玉嬛誠懇獻曲、百裡春的薛姬妖嬈作舞,也未曾叫他多看一眼。高元驍原覺得他遴選阿殷同業,隻是為了照顧,現在看來……
他當然記得阿殷剛進都督府時的模樣,那會兒她常在外侍立,跟小鬆樹似的站得筆挺,遇見定王時隻恭敬施禮,畏敬之態清楚。至於定王,他本來就是個冷肅威儀的人,身邊冇有王妃滕妾,平素除了隋鐵衣和嘉德公主,幾近未曾跟哪個女子來往,對於阿殷,他雖也曾在言語中讚美過,卻也冇有任何靠近之態。
定王坐在桌邊,阿殷趴在浴桶外,不時的撥弄著水珠。實在很想沐浴一番,可惜定王還在外頭,阿殷遺憾的歎了口氣,不能沐浴,便拿浸濕的軟巾隨便擦擦,也能驅走不適。
這會兒早就已是後半夜了,山頂除了呼呼吹過的大風便冇有旁的動靜。
何況後山險要,幾近都是峻峭的斷崖,這麼多年還從冇有人從那兒上來過。至於寨子裡的兄弟們,都曉得不準擅自上山頂的禁令,多年來無人敢違背,哨樓裡一貫安穩無事,天然不敷警悟。
那男人的喉嚨重新被定王扼住,連痛呼聲都發不出來。胸口劇痛分外清楚,乃至能感遭到刀鋒的冰冷,呼吸卻難覺得繼,雙份痛苦交雜,靠近滅亡邊沿的驚駭等閒將他禮服。那男人幾近堵塞的時候,定王才鬆了手。男人白日裡瞧著陰鷙凶惡,此時臉已經痛得扭曲,額間有豆大的汗珠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