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住她:“陪孤說說話。”
蕭淳於撿起炕上她掉下來的羊毫,上麵的墨汁都乾了一半,狼毫的髭毛都分叉了好些出來,再一探長脖子去看案上她臨摹的幾個字,俄然哈哈笑出了聲來。
懷瑜笑說:“這商王宮裡藏龍臥虎,天下間的至珍珍寶都被網羅了出去,珍寶多了,也易藏匿,夫崖先生乃是臣見過最好的教員,循循善誘,深切淺出,王後若不信,傳先生一問便知深淺。”
“王跋文住了麼?筆走遊龍,講究的是依心而走,如果生搬硬套永久隻學得了三分,你試著順著感受在紙上橫折便會得心應手很多。”
他連續教她寫了十來個字,她都謹慎翼翼呼吸著,把本身都快憋悶死了,實在喘不過氣來才掙紮著道:“王上,好了麼?臣的手痠了。”
他薄唇彎彎地把羊毫投進筆洗,笑話她道:“王後好生勤奮,挑燈習字,隻是……成果彷彿不大儘如人意啊?哈哈。”
“王後不睬不睬,是怪孤邇來蕭瑟了你麼?”他挑了眉,用在前朝慣識臣僚伎倆的眼神睨著她。
他這話說的諷刺,竟然暗嘲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瑾時剜了他一眼,懶得同他辯論,每次都是他占風頭,倒叫她越說越氣,這麼久下來,她學聰明瞭,乾脆一個字也不說出口,落個清淨。
“是蛟龍麼?”她指著他的長笛道。
他目光炬炬,滿目詰責。
“王後為何不說話?是慚愧得無言以對麼?”
瑾時舉著紗燈道:“陛下甚麼時候來的?他醉了,發著熱汗,哼哼唧唧的,你去燙上一碗醒酒湯來。”
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長笛上,清澈的月光下,彷彿第一次這麼近間隔地看他的笛子,管笛上麵的騰龍雕鏤得栩栩如生,一雙龍目映了玉輪的清輝,像是活的一樣,炯炯有神。
瑾時被他突如其來的笑聲震了個激靈,一下復甦過來。
“哦。”她訥訥應道。
“真都雅,比蕭淳於身上的死眼龍都雅多了,他衣服上那些怒眼天龍隻隻都跟生了老邁氣似的,叫人看了就感覺受調皮,還是你的蛟龍看著舒坦。”
她坐在他的身前,他牽起她的手,教她握筆的伎倆,長指覆在她的手指上,很當真的模樣,半斂著眉牽動她的手在紙上遊走。
他倒很誠懇,喝醉了也不鬨,一碗湯喂下來冇花多少工夫。
他低頭看向腰間,愣了一會,閒閒道了聲“唔”。
“王後挪一點地兒給孤好麼?”
瑾時發楞,說道:“陛下生辰不是不叫浪費統統就簡麼?何況宸妃姐姐為了陛下的壽辰頗操心機,臣妾覺得陛下不來含章殿,便冇籌辦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