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拾遺_無名廢墟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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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麵狹小,坡陡彎急,一邊是萬丈深淵,一邊是千仞岑嶺。那山色如同畫筆飽蘸了水墨,在宣紙上一層層洇開來,濃淡深淺隨遠近凹凸層層遞進著,遷延著。漫山遍野都是鬱鬱蔥蔥的新綠,各種植物在陽光下瑟瑟顫栗著枝葉,舒暢地隨風搖擺,彷彿剛纔還是嫩芽初出,轉眼已然碧綠富強,葉片在一場春雨後敏捷伸展開,透著些鵝黃,帶一點嫩紅,光彩豐潤,層次清楚。各種不著名的飛鳥在林梢間穿越飛舞,花的、白的、黑的、黑黃相間的,拖著長尾巴的灰喜鵲們起起落落,在春季裡縱情歌頌著。間或路邊會竄出一隻野兔或者鬆鼠,引得我失驚打怪。

順著這座廢墟,我尋覓著仆人當年餬口過的陳跡。

就在這重堆疊疊的綠色中,我看到鵠立在臨深淵邊上的一座民居廢墟,石頭砌成的牆壁還是矗立著。不著名的老樹高大堅固地矗立在絕壁畔,樹上有兩隻喜鵲窩。臨絕壁的邊上,石頭壘著一溜堤堰,堤堰裡圍著一座石碾和一座石磨,向下望去,但聞水聲潺潺,探頭看去深不見底。

我站在這片廢墟上,設想著在春日或者初秋的早晨,有清風徐來,坐在這裡看玉輪從山背後緩緩升起,掛上樹梢,看漫天燦爛的星鬥爛銀似的充滿天空,聽雨後的蛙聲,聽溝壑下潺湲的溪聲,聽風聲、水聲、鬆聲、鳥鳴聲,聽秋蟲“啼啼”地陳述著季候的變更……辛苦一年,有了些收成,吃不了糧食釀幾甕米酒,於月圓之夜,坐在樹下,擺幾碟果蔬,煮幾穗老玉米,邀幾位左鄰右舍,拉拉家長裡短,說些俗話俚語,吃飽了喝足了,回到屋裡一覺大天亮,該是多麼的散淡清閒,多麼的“詩意棲居”……此一刻,俄然深切地感悟到了當代人的不幸和哀思。

廢墟的中間有一片楊樹林,走疇昔是一層一層遞進的梯田。地步荒涼了,但那些高大的楊樹還是朝氣勃勃地高大著。嫩黃的新葉雜陳在四周的綠色裡,很養眼。沿崖畔有一條巷子,順著這條巷子走疇昔,一溜平整的天然石塊均勻地擺放在崖畔,想必是仆人用飯歇腳的處所。不遠處一泓小小的泉眼湧流著清澈的泉水,這必然是就仆人的餬口用水,用如許的水泡茶燒飯想必不比農夫山泉差。

此情此景讓我油然記起一本叫《二度梅全傳》口語小說,這本小說有一首近似俚語的詩,曾經是我的神馳,是以至今不忘,詩曰:“離了官朝位兒,跳出是非窩兒。安逸白叟家心兒,消磨了豪傑性兒。尋一塊無人地兒,造幾間矮矮房兒。打幾扇窗兒,栽幾株樹兒。山上有草牧羊兒,水池有水養魚兒。到春來賞花兒,到夏來乘涼兒。到秋來觀菊兒,到冬來踏雪兒。一年四時收些五穀種兒,做幾壇酒兒,殺兩隻雞兒,烹幾尾魚兒,請幾位知心老兒,猜拳行令兒,直吃到半夜斜月兒。懷中抱得子兒,腳旁躺得妻兒,這纔是無憂無慮歡愉清閒的一個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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