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著指頭數一數,王莽篡漢,建立新朝,逆臣的烙印明晃晃的頂在腦門;曹操生時冇有登上九五,卻做出挾天子以令諸侯,身後更被兒子追封;司馬昭更不消說,篡位之心路人皆知。
未幾,兩行鹹淚滑落臉頰,同砸落的雨水交叉在一起。
以桓大司馬常日行事,毫不會如此草率,給他可趁之機。
“諸位可有事奏?”
看著如許的司馬奕,謝安王坦之不由可惜,倒是忘了他混鬨的時候。桓暖和郗愔表示近似,都是微微眯起雙眼,活似在看臨死猶在掙紮的螻蟻。
世人恍忽間憶起,五年前,司馬奕初登皇位,宣佈大赦天下時,正如麵前這般模樣,腐敗、聰明、鋒利。
足足兩盞茶的時候,殿中無人開口。
追根溯源,加九錫代表天子對臣子的最高禮遇。
時也,命也。
有言桓溫幾次同琅琊王手劄,字裡行間言喻九錫之禮。企圖昭然若揭,不得不防。可如何防,對世人而言倒是不小的困難。
世人不言不語,司馬奕又問一句。
火石擦亮,一點焰光悠悠燃起,繼而變成橘紅,從內吞噬全部柴堆。
相互點頭,車駕擦身而過。
“至陛下即位,大司馬溫三度出兵,永和十年伐秦,率軍攻入關中,關中父老牽牛擔酒相迎,俱言‘有生之年,未敢望再見官軍’,其情切切,惹人淚下。”
聖旨已發,禪位幽州刺使?
台城內燈火透明。
褚太後攥緊十指,將滿腔的不甘和憤激壓下,當殿道:“今上沉淪酒色,素行昏聵,時有瘋顛之舉。趕上天示警,降日蝕之相,已冇法敬承宗廟,奉守社稷。”
“允。”見出列的是郗超,司馬奕臉上的笑容更顯古怪。
褚太後看向桓溫,心底雖有不甘,到底主張已定,冇法半途懺悔,必須對峙下去。她明天呈現在這裡,命人拉走司馬奕,目標是向桓大司馬逞強,乃至是示好。
凡事皆無益弊,此事難言吵嘴,端看如何措置操縱。獨一讓他提心的是,司馬奕如何能當著世人的麵開口。
至於朝會上的風波,賈秉並未放在心上。
可惜事敗垂成,功虧一簣!
此言剛一出口,褚太後俄然從殿後行出,身側的宦者敏捷上前,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抓住司馬奕,就要將他拖走。
當日,有司遍查典章,援引《霍光傳》定製,廢司馬奕帝位,降為東海王,遣保護兩百送出台城,趕赴封地。
“啟稟陛下,臣有奏。”
雨水夾著雪子飄了整整一夜,秦淮河邊落了一層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