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分開建康城,由旅賁帶路向東而行。
沿途顛末數個村落,均有村人持棍棒鑒戒,離城越遠鑒戒越是周到。大抵走了兩個時候,帶路的旅賁至車前回報,天氣漸晚,冇法連夜趕路,怕要在田野安營。
該不會渣爹真籌算對他動手,然後賴到旁人身上,趁機搶地盤占軍隊?
旅賁往火線安排,南康公主派與他的健仆靠近車前,小聲道:“郎君,我觀此事有些不對。”
“諾。”
桓容立定車前,半晌就被巾帕鮮花蓋了滿頭滿臉。
大喝聲中,車輪終究滾出陷坑,濺起點點渾濁的泥斑。
衝動過後,桓容被奉告手中並非書聖真跡,而是王獻之臨摹。
正考慮間,車廂外俄然傳來孺子的聲音:“郗參軍,郎君有請。”
小童放下火石,將乾爽的外袍披在頭頂。隨即利索的跳下車轅,帶著兩名健仆去“請”郗超。
“好。”
之前被引開重視的小娘子重新堆積,各色絹帕、銀飾乃至新折的翠柳鮮花接二連三落下。
“梅雨將至,陸路確有些難。”旅賁答道,“徹夜實在冇法趕路,如郎君應允,火線五裡可做營地。”
往姑孰“求救”已經來不及了,留在建康的族人多數不肯幫他。無法之下,郗超隻能誠懇的清算行李上車,陪桓容走這一遭。
為包管打算順利,過後不留陳跡,車隊中僅兩三人曉得內幕。
古琴聲又起,天涯俄然飄來一片陰雲,淅淅瀝瀝的細雨落下,似在應和琴音,傾訴一番離愁。
小童擦亮火石,燈光照亮半個車廂。
烏雲滾滾,雷鳴閃電不歇,大雨一向未停,火線的門路愈發泥濘。
破鈔近兩個時候,人群終究散去。
耳璫沿著長袖滾落,嵌入車板裂縫。陽光暉映下,纏繞珠身的銀絲熠熠生輝。
一旦動起來手來,他該如何脫身?
桓容曉得躲不過,隻能推開車門,哈腰行出。
謝玄和王獻之等人“袖手旁觀”,彆說上前援救,連安撫的意義都冇有。
左轉挨紮,右轉挨砸,到頭來都有風險。
“容弟,玄等前來相送,何不出來一見?”
此時已是烈陽高掛,桓容腹中轟鳴,餓得麵前發黑,仍要強打起精力同謝玄王獻之等人道彆。
“容弟此去鹽瀆,沿途需經青州、袞州等僑郡。幾地收攏北來流民,民風夙來彪悍。雖有朝廷調派官員,多數仍以流民帥馬首是瞻。如果碰到此類人等,容弟須得謹慎應對。”
正要拱手施禮,麵前陡現一道銀光。倉猝之間舉袖擋住,耳邊傳來一聲脆響。本來是有小娘子苦候多時,見桓容終究露麵,一時冇能忍住衝動,直接將珍珠耳璫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