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博忍著笑勸道：“洋兒還小...“

“這也算字？！“屠蘇旻飛抖開三張鬼畫符，“前日考《千字文》，他給寫成蝌蚪文！昨日默《出師表》，硬是夾帶黑貨添了首打油詩！“

“屠蘇旻洋這混賬！“他額角青筋直跳，“讓他寫《鹽鐵論》策論，竟敢抄花間詞來亂來！“

屠蘇博撿起地上揉成團的宣紙，上頭墨團東倒西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烤地瓜'...倒也算壓韻？“

屠蘇博本要與他商討田莊春耕之事，見狀回身欲走，卻被眼尖的弟弟逮個正著。

屠蘇旻飛抄起戒尺就衝要，被屠蘇博拽住袖口：“老三才十四...“

“大哥來得恰好！“屠蘇旻飛抖著那張鬼畫符似的功課，“你瞧瞧老三寫的甚麼玩意兒！“

“大嫂...“少年抽抽搭搭抹眼睛，“二哥說背不完《孟子》不準出門，晌午還要考校...“宣紙上墨跡糊成團，活像被雞撓過。

“屆時把嶽母與幼弟接出顧府，另擇清淨院落安設。“他指尖劃過她掌心紋路，“總好過在那肮臟後院受氣，你說可好？“

燭芯“啪“地爆開燈花，顧玥萱掩唇打了個哈欠。屠蘇博替她掖好被角，輕手重腳排闥出去。

屠蘇博後頸發涼，身後傳來屠蘇旻飛顫巍巍的聲兒：“大哥，你說旻洋這孩子...今後可如何是好？“

屠蘇博抬頭望著滿天星鬥，俄然感覺田莊裡那些糟苦衷也不算太難。

顧玥萱心頭暖意剛起，轉眼化作哭笑不得：“我的爺，您當顧家是菜市口平話攤呢？“她抽出帕子拭他額角不存在的汗，“我娘是上了玉牒的妾室，便是死了也得埋在顧家墳塋旁。“

屠蘇博眼底掠過陰鷙，麵上仍帶著笑：“事在報酬。“他岔開話頭提及明日要獵的野味，“前日獵戶說西山有麂子出冇，給你做件毛領子可好？“

少年渾身一激靈，手忙腳亂藏起桌底塗鴉。顧玥萱眼尖瞧見那副“夫子鬥蟈蟈圖“，忍笑忍得肚子疼：“要不...大嫂教你個巧宗兒？“

晨光熹微，屠蘇旻洋掛著兩泡淚坐在書案前。顧玥萱挎著竹籃顛末，瞧他鼻頭通紅，撲哧笑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咱家混世魔王竟肯夙起讀書？“

“這有何難？“屠蘇博故作端莊地眨眨眼，“讓他翻牆出來將人偷出來，往秤上一擱便知。“他說得理直氣壯，彷彿在說去自家菜園摘顆白菜。

“押個鬼的韻！“屠蘇旻飛拍案而起，“上月讓他背《過秦論》，他給我默了首《長恨歌》。前日考《九章算術》，他在算草紙上畫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