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你這是做甚麼?”
馮釧,前朝禦用監知監,賣力造辦天子所用之物,甚麼漆木、金銀、玉器,珍玩稀少平常,他還要承旨寫冊本畫冊,練練筆頭工夫。論說這部分實在是好,又能觀賞珍寶,又能給肚子添些墨水,一來二去,他傢俬豐富了,連文明也長進很多。到江山易主以後,他也愣是憑著一身斂財招寶的好本領,充盈了新朝後宮的胭脂錢。
小屁娃擱動手裡捧著的藥碗,邁著小蘿蔔腿,哼哧哼哧跑到薑檀心的麵前,肉手扳著床板,有些吃力的爬上床榻,盤腿坐在她的身側,對著她一陣“高低其手”。
“……打人?打甚麼人”
隻見屋中的圓滾滾的馮釧,身著一套金黃繡緞大袍,袍上頭斑紋印著滿了銅錢串,袖口襟領還攥著金絲燙邊,渾身金燦燦的,好似能晃瞎彆人的眼睛。現在他背對著薑檀心和小五,一手高舉著把出鞘短劍,毫不躊躇的往本身肚子上“刺”去……
“四師姐,你醒啦?身上還疼不疼?小五給你揉一揉”
一座平常的三進大院,陳列擺件固然繁華都並不高雅,石雕木刻將花鳥魚蟲,喜鵲福祿換成了元寶銅錢,招財貔貅,樹上好零瑣細碎掛著前朝寶景年間的銅板,徒弟說“寶景”諧音“寶進”掛在樹上圖個吉利。
吱呀——
“二師哥明天買菜的時候多付了劉大嬸三十個銅板,徒弟他說二師哥是敗家玩意,正用掃帚滿後院追著他跑呢”
“四師姐,你就不要管二師哥了,明天早晨你渾身是血,又發著高燒倒在廣金園門口,急死徒弟了!”
本來日子過得也還算承平,司禮監和內閣也各司其職,一個蘿蔔一個坑,你遞本,我蓋印,啪啪啪,幾個大印敲來非常乾脆。直到戚天真的呈現,如隕石落隍池,不但單是蕩起波紋這麼簡樸,他的確恨不得要把全部池兒的水都砸出去。
“冇有乾係,徒弟說家裡都是大男人,男的女的瘦瘦的不清楚,小五吃的比較胖,看得清楚,以是小五包紮很短長,徒弟都比不上的。”
房門開了,從門外走近一個七八歲的男娃娃,藕色夾衫,圓頭虎子小靴,麵龐粉雕玉琢,纖長的睫毛捲起天然的弧度,目若秋水一泓,純真湉然,像一個粉瓷娃娃,精美憨然。
傳聞了這散儘家財隻為留在內廷的前朝寺人,萬皇後非常歡暢的,攛掇天子把司禮監掌印寺人的職位分給了他,馮釧本就識字,也耳濡目染宦海人事,規戒弊端,策論當下的本領也不差,就這麼坐上了當朝第一大首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