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了皺眉，藉著窗外灑落出去的月光點亮一隻燭台，鼓起勇氣地向床榻靠近。

那慣常挖苦冷酷的薄唇張張合合，像是夢話。

熄燈前，她朝床上那人道：“我吹燈了。”

過夜的客人要麼跟著女人小倌回了房，要麼本身在二三樓宿下。

……這點疼都受不了？

——

幢幢人影逐步遠去，少年想要追上，卻雙腿生硬地撲倒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

他無措地張著嘴，卻好像離水的魚兒，幾欲堵塞。

沈鶯歌手忙腳亂地接住小瓷瓶，扒開塞子一嗅。

“不……彆走，彆丟下……”

冇有迴應。

“那你如何還不去死……懦夫！”

她居高臨下地凝睇著他，雙目滲血，聲音沙啞。

赤色染上他慘白的雙手，如天國中盛放的此岸花。

猜疑的視野在手中的瓷瓶和裡屋之間盤桓了幾圈。

“哼，冇出息。”他冷著臉道。

又不幸又勾人。

……好吧。

容久捏了捏眉心，正要起家，就聽中間傳來兩聲不滿的哼哼，似是嫌棄他打攪了好夢。

屍山血海，寒涼砭骨。

和衣躺在床上的人也不知睡冇睡著，總之冇出聲，她隻當對方聞聲了，將屋內燭火一一滅去。

哪料走著走著，對方腳步一頓，她反應不及，一下子撞在了堅固的背脊上。

……罷了，她也冇期望過對方會有甚麼謙讓的美德。

月上中天，拈花閣內喝酒作樂的聲音也逐步停歇下去。

“你不配做我的兒子，你不配。”

沈鶯歌找到一名路過的小廝，向對方要了兩床被褥，認命地在床邊打地鋪。

沈鶯歌為了給對方順毛，隻好擺出一副聽之任之的靈巧模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掉隊了屋。

他喃喃低語，胸口彷彿被掏開了一個龐大的浮泛，北風苦雨穿胸而過，疼得他渾身顫抖。

靜了半晌，他從懷裡取出個小瓶子扔疇昔。

他……他如何會握著這傢夥的手？！

她不幸的鼻子，還是冇能倖免於難。

膝下血流成河，入目皆是曾經熟諳又陌生的麵孔。

白悟念那老頭還說甚麼福星，自從遇見容久，她明顯一向不利透頂。

少年被她陌生冰冷的神情刺痛，試圖去握對方的手。

本來還能模糊聞聲些的細碎聲響垂垂消弭，隻留一片喧鬨。

她與其他生硬的屍身站在一起，將他棄如敝履。

房間內，沈鶯歌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驚醒。

斷斷續續地迴應了好久，直到她困得差點握不住燭台，對方纔垂垂安靜下來。

她坐起家茫然地眨了眨眼，認識緩緩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