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正出去兩小我。

蘇昱溫聲把他哄好了，又承諾了他帶他去城郊踏青，他才破涕為笑。謝綾偶然路過，見他又在蘇昱跟前賣不幸，捲起手裡的帳本便讓他細細嫩嫩的手心又狠狠捱了幾下。

“和人做了個買賣，還你半年的自在。唔，”他頓了一頓，似是漫不經心般道，“現在想來，彷彿有些虧了。”

謝綾訥訥地跟著他的法度向前走了幾步。蘇昱鬆開她的手，悄悄關上房門，行動極是輕微，怕吵醒了好不輕易睡著的扶蘇。

謝綾毫無反應。

謝綾心中淒愴，在桃花樹影中緩緩而過,肩上的披風沾了夜露，沁涼入腑。再往前，南院最北邊的一間配房裡亮著燈，模糊約約傳來小孩子熟諳的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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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的童聲帶著哭腔，或許是半夜裡做了惡夢驚醒了，抽抽搭搭地說著很多詞不成句的話。偶爾聞聲一聲清楚的，便是他用糯糯的嗓子哭嚎：“我要乳母……乳母甚麼時候纔會返來？她是不是不會返來了？”

即便如此，十年之期，每一度相逢都像是上天給的恩赦，隻能緊緊放在手心，半點不敢鬆開。

門裡頭的聲音更加清楚。

謝綾氣哼哼坐在他劈麵，經驗道：“都給你換了多少個教書先生了！你這不學無術的模樣，還得氣走多少個才甘心？當你乳母我給你請先生的銀子都是白撿來的麼？”

千言萬語好似都未曾有過，一張口湧上來的隻是一陣酸澀，這半年來每一個夢迴的夜織成了一個網，緊緊纏住了心口，讓她連呼吸都格外埠輕。

扶蘇現在已經完整分清敵我，一見著謝綾便往蘇昱背後竄：“乳母又打我！”

謝翊歎道：“那就歸去吧。”

“嗯？”她這嚴厲的模樣，倒讓人有些嚴峻。

“嗯，那就睡罷……”

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吵嘴清楚的眸子裡映了徹夜的月光辰星桃花露，齊齊落在他身上。他微微一愕，隨即吹熄了屋子裡的燭火，漸漸向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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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送賀禮的劉子玨和徐天祺看到這架式，都麵露難堪，思忖著要不要先出去避一避。冇想到蘇昱卻向他們招了招手：“兩位前來做客，如何剛來便要走？”

蘇昱無法地接穩了她，指尖悄悄刮過她的鼻尖：“你呀……”

這話聽了好多好多遍，再不能讓人佩服。扶蘇還是哭得悲傷，小小的個頭抱著裡頭的另一小我影，委委曲屈道：“是不是我不消功讀書，乳母活力了，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