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興兒抬頭重又平躺回草地上,大睜著雙眼眺望著夜空當中點點的繁星,垂垂地,也進入了夢境。
從春明門進入長安城,再回到大明宮,須顛末南內西麵的金明門。
小白龍兩隻後蹄短促地刨著地,卻隻哼都冇哼一聲。
近處傳來打更聲,來興兒猛地從回想中驚醒過來,側耳聆聽那鑼響的次數,已到二更天了。
來興兒很快就適應了在這荒郊田野的虎帳餬口。“野狐落”裡埋著的除了鎮靜後這麼一名大人物外,其他的都是些宮中最底層的宮人,每座墳塚的形狀、大小也都與露台山後山飛瀑鬆林內母親的墳塚附近似。在這兒守墳,來興兒心中冷靜地把它視為在母親墳前守孝,因此並不感覺日子難捱。
來興兒將三葉草放進嘴裡嚼碎,一點一點地抹在小白龍的傷口處,直到目睹傷口不再往外滲血了,才重重地一頭撲倒在河邊柔嫩的草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他日思夜盼,千裡跋涉苦苦追隨的母親竟然早在他調入東宮後不久就已不在人間了!今後今後,在這個天下上就隻剩下他孤孤傲單一小我了……
來興兒再欲往下深想,但覺統統都變得似是而非,恍惚不清,一時之間哪兒能理出個眉目來。他無助地轉過甚,望瞭望身邊不遠處的小白龍:小白龍幾近跑了一整天,加上又受了傷,此時已平臥在草地上睡著了。
他捧來淨水,謹慎翼翼地替小白龍洗濯著傷口,又采了一大把有止血服從的三葉草預備著,這才一手悄悄地捋著小白龍如銀緞似的鬃毛,另一隻手顫抖著將插在小白龍後臀上的飛刀用力拔了出來。
來興兒昏昏沉沉地騎著小白龍,沿著官道信馬由韁地走著,不知不覺就偏離了來時的方向,逆渭水而上,徑直朝東跑了下來。
當來興兒縱馬顛末金明門時,不經意間轉頭向扼守森嚴的南內一望,恰看到高大的垛牆上一個玄色的人影晃過,瞧身姿,像極了才彆離不過三兩日的納玉。
來興兒正要停上馬細細觀瞧,遠遠地隻見那垛牆上的玄色人影抬手一揮,一道寒光直朝著斜刺裡走來的一隊人馬飛去,來興兒來不及多想,縱馬便擋了上去……
一想起納玉,來興兒不由得心中起急,打馬向長安城東的春明門疾走疇昔。
想到死在本技藝下的那名宦者行藏一旦被看破,便欲吞下綠玉牌自我了斷,來興兒俄然間覺悟過來:實在這統統都是芙蓉經心設下的一場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