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昏黃朧地,來興兒彷彿又來到了大明宮東夾城內的龍渠畔,納玉頭戴幕笠站在他麵前,笑吟吟地手指身邊的龍渠。調侃著對他說道:“你敢不敢再跳一回,我包管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納玉發覺到來興兒神采有異,趕緊扶他背靠大石坐下,溫言安撫道:“自從那天午後你從尚服局分開今後,鐘嬤嬤對你但是讚不斷口,一個勁兒地誇你宅心仁厚,與芙蓉她們不像是一起人,如若不然,我豈會平白無端地脫手助你?”
“尚服局的鐘嬤嬤?”來興兒愣住了,“那天晌午到延英殿西廂我的宿房取走動靜的也是她?”
耳邊傳來實在的呼喊聲,來興兒展開惺忪的睡眼。驀地瞥見一身玄色衣褲的納玉頭戴幕笠站在他麵前,手裡還拎著個鼓鼓囊囊的承擔。
“哎,你快醒醒,瞧我帶來了甚麼好吃的?”
“我們得想體例換身利落些的裝束再走,這身打扮走山路可不成。”來興兒撩起被波折掛破的裙裾給納玉看。
納玉把承擔攤開來鋪在地上,來興兒見內裡有一大塊犛牛肉、幾塊乾酪和厚厚一疊烙餅,不由得喜出望外,伸手抓起一塊乾酪塞進了嘴裡,邊咀嚼著邊把手又伸向了烙餅。
刹時,來興兒隻覺天旋地轉,一種從未有過的遭人戲弄的恥辱感湧上心頭,令他腦筋脹,渾身禁不住顫抖起來。
不知為甚麼,在來興兒眼中看去,龍渠裡流淌著的儘是方纔熔化的雪水,冒著淡淡的輕煙。望一眼已是不寒而栗,更何況要縱身躍入水中。即便如此,來興兒仍不肯當著納玉的麵兒暴露怯意來,說跳就跳,“撲通”一聲,痛徹骨髓的寒意當即傳遍了滿身,他不由得“啊”地叫出了聲。
他稍稍沉著下來,轉念一想:此事倒的確怪不得其彆人,原是本身一廂甘心腸把鐘嬤嬤誤認作了唐果兒。想起臨從長安出前,本身專門跑到尚服局向唐果兒告彆時,鐘嬤嬤盯著本身那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眼神,彷彿看破了本身心底埋冇的那點小奧妙,來興兒又感覺兩頰一陣陣燙,低下頭,不敢直視納玉。(未完待續。)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冇一搭地邊說邊走,直到太陽落山,才遠遠地瞥見牧歌驛高大的城牆。
“認錯就認錯了,甚麼可說的。”來興兒現在最不肯提及的就是這件事。
納玉瞅來興兒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不屑地哼了一聲,站起家邊持續朝前走著,邊對他說道:“你是頭一回走山路嗎,打小就冇出過都城吧?臨時忍忍,待路過牧歌驛時我進城買兩身簡便的衣衫來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