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裡青”怒嘶一聲，頭猛地抬起，幾乎將吳孝忠甩了出去，它的四蹄疾促有力地踏著地，看模樣是要籌辦衝出去。

來興兒耳朵尖，一下子就聽出是錢大順的聲音，他擺脫吳孝忠的手，緩慢地跑去翻開了院門。

“啪啪，啪啪，”未等他們走到栓著“雪裡青”的那間馬廄，俄然傳來了一陣拍門聲，接著院門外有人大聲問道：“院裡有人嗎？”

連續十幾天，來興兒都在幫著吳孝忠清理閒廄院內死難者的屍體，一具一具地為他們擦洗潔淨，換上整齊的衣裳，再裝入一副副棺槨裡，等候奚官局派員驗明正身後，指定地界擇日下葬。因為蘇福忠的屍身一向冇有找到，便由吳孝忠作主，也為他備下一副棺木，將他生前一應所用之物放入棺中，算是聊勝於無了。

吳孝忠披衣出了房門，手提燈籠按例到院中四下梭巡，顛末院子西頭的馬廄時，聽得馬廄中響動非常，他舉起燈籠走進馬廄，隻見來興兒慣常騎的那匹“雪裡青”不知遭到了甚麼刺激，嘶鳴著正極力要擺脫拴它的馬樁。

白日清理完屍體，不等入夜，來興兒就會一頭紮進吳孝忠的臥房，再也不肯邁出房門一步。

當吳孝忠復甦過來時，他覺本身正躺在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直射進屋內，照在他的臉上，晃得他睜不開眼睛。

吳孝忠走近看了看它麵前的料槽，料槽裡新放入的一槽精料已吃得所剩無幾，他拉緊拴馬的韁繩，一隻手悄悄拍著“雪裡青”的項後，笑著問道：“還冇吃飽嗎？消停消停，等會兒我再鍘些料來餵你。”

吳孝忠騰地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抓住來興兒的手問道：“昨晚我被人打昏在馬廄門前，不是你把我挪到這裡來的嗎？”

“你想奉告我有生人進了院子？”吳孝忠猛地覺悟過來，鬆開韁繩，回身向馬廄外跑去，他剛跑出馬廄，隻覺後脖頸遭到沉重一擊，麵前一黑，頓時落空了知覺。

門外站著的公然是錢大順，他肩膀頭揹著個巨大的承擔，見開門的是來興兒，歡暢地一把抱住他，粗聲嚷道：“兄弟，你真是在這兒，不枉我跑這一趟。”

吳孝忠見錢大順來，隻得臨時放下心頭的疑問，走過來號召來興兒引他到值事廳說話。

這一晚，來興兒又被吳孝忠灌下一壺酒，倒在床頭昏昏沉沉地睡去。

“興兒，興兒。”吳孝忠孔殷地呼喊著來興兒。

雖說腐敗那晚他本身主動挑選留在了閒廄院，而冇有跟從太子、景暄一同入宮，但日複一日地儘是和屍身打仗，仍令他半夜常常被惡夢驚醒，膽戰心悸，特彆是一想到待他如親生兒子般，不吝冒著生命傷害替他瞞天過海，才使他至今仍保有完整男兒之身的師父也已離他而去，淚水就會止不住地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