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冇有甚麼像樣的安排,地上一尊三足抱獸小銅爐已經是這裡最金貴的擺設了,此時爐裡燃著的,是淡淡的沉香。
五天前,新皇後,也是周箏箏的堂妹周雲蘿,駕著鳳儀看她,親口奉告她,周雲蘿不會讓她就如許地死去的,她要讓周箏箏生不如死。
和周箏箏一樣,她也被迫吸了二十多年的毒藥了。身材彷彿紙片一樣,離死,畢竟不過是這幾日的事了。
大茗朝赫赫馳名的吳國公府,祖上三代累累白骨堆積成的軍功,從一方勳貴受封為世襲罔替的公侯之家,位列都城五大國公之首。
冇有人來看過她們,她成了地上的爛泥。
“箏箏,不要為我們報仇,好好的活下去。”那是阿爹阿孃最後的話。
她嘲笑著看著彼蒼。
她乃至能夠設想,皇上寵溺皇後,奸妃誤國,最後身故被滅國的結局。
天道循環,她甚麼都冇有做,他們就已顛末的不好了。
周箏箏抬起眼睛極力笑了下,安撫道:“我死不了,放心。”
都城,斷冇有一個男人不愛戀她,也斷冇有一個女子不妒忌她。
“青雲,不要叫我齊王妃,你曉得我早就不是了。”她安靜而倔強地抿了抿嘴,“他們還冇有死,我老是不能死在了前頭去。”
北窗外,春意盎然。
二十多年了,周箏箏已經聞了這毒香二十多年!現在倒是再也戒不掉了!
枯井劈麵是一座兩進的木房,門板脫落,風一吹就收回刺耳的響聲。
靑雲端著藥湯來到床前,“齊王妃,這是最後一副藥了。”
一所舊彆苑,四周圈著殘破不堪的斷牆鐵欄,院子裡桃樹三五棵,稀稀拉拉的,稠密的枝葉遮住了一口破敗的枯井。
三年前種下的桃花,終究開放了。
這原是齊王“賜”下的香料,曉得她喜好燃香,可惜,這香內裡浸泡了慢性毒藥。
安葬的時候,泥土嵌進了她的指甲裡,到現在她的十個手指甲,還是是片片俱裂。
靑雲本不肯再讓周箏箏耗損體力,見她對峙,隻好謹慎扶著她走向北窗。
周箏箏就出世於這麼一個鐘鳴鼎食之家,貴為令嬡,父母寵她到了天上去。
吳國公府倒了以後,齊王成了太子,她卻被趕到了彆苑。
周箏箏還記得,這藥還是托了疇昔的情麵,讓宮裡的溫太醫偷偷給開出來的。可惜卻連最後一副都華侈掉了。
靑雲趕緊扶住她,“齊王妃,身材要緊啊。”
周箏箏伸出枯瘦的手,顫抖著去接,但是畢竟還是手指有力地垂下,藥湯全都傾灑在了那身綴滿補丁的深玄色團花快意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