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惜薪司近年來的賬目，一向是卑職在賣力，特拿來請印公過目！”高盛說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床腿外側，摞著尺許高的一疊藍皮冊子。

“‘民不畏死，何仍舊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陳默緩緩吐出一段話來，朱翊鈞聽的一怔：“這是《品德經》裡的文章吧？你小子年齡不大，看過的書倒是挺雜。”

看來這兩人此來，除了送禮表忠心，內心邊也對這抄家美差非常惦記啊。

“朝廷貪腐成風，根深蒂固，萬歲爺彆活力，這類事情想要竄改，得緩緩圖之，急不得。”陳默冇有直接答覆朱翊鈞的題目，他方纔當上惜薪司的掌印，可不想背上個愛打小陳述的考語，除非朱翊鈞執意詰問，不然他是不會出售孫耀與高盛的。此事無關彆的，不過情麵油滑罷了。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萬歲爺實在也用不沉迷惑，以內臣看，外臣們貪腐並不奇特。賢人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那些人們大多出身貧寒，十年寒窗，一朝失勢，龐大的引誘麵前，另有幾小我能夠守身如玉？所謂‘千裡仕進隻為財’，真正還能心中惦著天下黎庶的，不敢說冇有，鳳毛麟角罷了。”

這話有些言不由衷，起碼有些過於誇大了。

“印公說的是，需求多少人手，轉頭卑職籌辦一下。”孫耀說道，目光灼灼，與高盛一同盯著陳默，想要參與此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一衙管賬之人，必然是掌印的親信，現在馮源剛死，高盛竟然就緊著過來投奔，想到此處，陳默不由有些齒冷。不過現在他卻不能發作，隻能點點頭：“高公私故意了，先放著吧，抽暇咱家會看的……咱家還要入宮，你二人若無彆的事……？”

陳默心知肚明，卻不點破，而是說道：“萬歲爺也承認太祖短長，內臣記得，太祖時，貪汙很少的銀子就要扒皮，成果如何呢？該貪的還是貪，殺之不儘，轉眼又生。”

“難！”陳默遊移片刻，緩緩吐出一個字。如許的題目，後代那些超卓的政治家都冇法處理，何況他如許一個小小的汗青教員。這題目實在關乎人道，屬於社會學的範圍。無數人都但願處理這個題目，無數人都在這題目上折戟。或許，隻要人類滅亡，貪汙纔會消逝吧？

“臭小子，你如何入宮來了？”見到陳默，朱翊鈞公然很奇特。

如許的評說，朱翊鈞還是頭一次聽到，邊聽邊微微點頭，比及陳默開口，他方悄悄一歎：“你說的有事理，這些東西，朕也模糊有所發覺，卻冇你看的透辟。依著你，想要竄改這統統，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