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矩是頭一次當傳製官,早就等著這一刻,一見張四維伏地叩首,就開端做籌辦,待到地動山搖的萬歲聲靜下來,正籌辦依著步調上前請旨,變故突生,一個年青的聲音在丹陛下響起:“傳製官且慢,微臣有話要奏陛下!”頓時一顫,回身望去,見一個身著綠袍的年青官員從步隊中側出了兩步,間隔太遠,底子看不清是誰。
接下來就該傳製官陳矩上前請旨,按著事前早已擬好的旨意高喊一句:“履端之慶,與卿劃一之。”便算結束了開首的典禮,進入眾臣上賀表的法度。這麼多年了,傳製官換了一個又一個,典禮可向來都冇有出過不對。
趙錦字元樸,師從王守仁,是嘉靖年間的進士,先年曾因為王陽明建祠而見惡於嘉靖,下錦衣衛詔獄,貶斥為民,家居十五年方纔重新起複,曆任貴州巡撫,南京刑部禮部吏部尚書,最後又因獲咎張居正罷官,直到張四維下台,這纔再次起複,官拜左都禦史。
禦史糾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為天子耳目風紀之臣,參奏彈劾乃分內之事,趙錦並不是以憤恚。他所憤恚的是,他能猜到魏允禎要說甚麼,而那樣的事情,莫非就不能錯開大典再上奏麼?
前幾天遼東禍起之時,力陳安撫之人便有魏允禎,聽他自報家門,朱翊鈞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幾眼,見其身穿獬豸常服,頭戴獬豸冠,長身而跪,滿麵公理之色,忍不住暗罵了一句訕君賣直,可惜了這麼個好皮郛,方自點頭:“確有此事!卿有何言,但講無妨!”
“且慢!”朱翊鈞已經從平靜中規複了過來,笑吟吟下了禦座,走到丹陛之上,衝那綠袍官員招手:“爾有何言要奏,但上前無妨!”
“依爾所言,此兆預示為何?”朱翊鈞打斷魏允禎,淡然問道,麵色如常,即便張四維申時行朱希孝徐文壁等常常見到他的人,也猜不出他現在在想甚麼。
和以律呂,文以五聲,八音迭奏,玉振金聲。中和韶樂婉轉響起,樂聲中,尚寶司奉寶寺人手捧玉璽走在最前,朱翊鈞緊隨厥後,行至皇極殿,過禦路,上丹陛,明扇翻開,珠簾捲起,奉寶寺人入內將玉璽置於寶案之上,朱翊鈞去處禦座前,麵南而立,落座,樂止,清脆的靜鞭聲響起,對讚官高喊“山呼”,丹陛下早已擺佈排好的文武百官紛繁下跪,齊和“萬歲!萬歲!千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