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月色初明,他一襲白衣坐在漫天花雨的梨花樹下,低眉垂首,苗條的雙手安閒淡定地撥動著琴絃,月光穿過梨林懶洋洋地灑在他的頭上、臉上。那些隨風墜落的花瓣,輕飄飄地落在他的白衣上、肩上另有頭上,他俄然一昂首,點漆般的眸子閃著微光,嘴角帶著含笑,抱著琴回身而去,隻留給她一個清傲孤絕的背影。
可惜,她此生未曾穿過一次嫁衣。
那一年,式疏台的白玉梨林新放,芙蕖素聞盛名,便偷偷溜削髮去看香雪海。
芙蕖緩緩地點了點頭,揮揮手道:“好啦,我嘮叨了這半宿,你也累了,快去歇息吧!”
她將信封壓在枕下,俄然有力地笑了笑,眼角眉梢卻皆是蕉萃,難掩她心底的一片苦楚,她的眼淚也不知何時流到了嘴角。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隻見她寫道:“寧君臺鑒:婢子薄命,夙失父母。後代之悲,莫過於此。姊憫婢子,教誡有加。蒙君不棄,暑去寒往,凡十七載矣。每念及此,何嘗不泫然。前姊初歸,佳耦和順。後有殷氏,掩袖工饞。虺蜴之心,鬼蜮之性。婢子寒微,鄙陋粗鄙。豈敢多言,妄論君側。然婢子之姊,性行純良,恐難覺得抗,且婢子疾病,時纏病榻,夙夜泣血,憂愁重重,患殷佛麵蜜口,讒於尊前,若知因曉機而不述,何故報德,有所不敬,蓋以憐憫。婢子殘喘,朝不保夕,所感喟者,命殤身歿,慈姊何辜?悉君今避姊若浼,豈婢子之所望也。情逐事遷,所難斷者,皆為執念,白雲蒼狗,終化煙靄,當何解之。夫君早伴君之擺佈,何故不吝。願君念嗣續,三思舊恩,體姊之情,共攜白首,難道世之美事耶。”
她眼皮俄然開端變重,麵前的統統變得很黑、很黑,卻還在變黑。
俄然一陣陰風吹滅了她屋內的燈光。
俄然間她不知為何好想見一見蘇字,她曉得這是本身在癡心妄圖,卻還是按捺不住想見蘇字一麵的心。
芙蕖就如此滾滾不斷地說了半個多時候,要不是聞聲外頭的更鼓聲,還不知何時是休,她說到最後又慎重地叮嚀道:“鶯兒你今後做事更要細心著些纔是,之前你想不到的有我替你料著,今後怕是……總之我交代你的,你能都記著那是最好不過的,如果記不住,平時可就不能怠懶分毫了!”
當日,蘇字要娶昔楚國公九女為妻的動靜一經傳出便顫動天下,皇上最心疼的大將軍多年不娶本已是件奇特非常的事情了,現在他卻要冥婚,並且還是活人娶死人,一時候流言四起,眾說紛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