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1頁/共5頁]
唸完了經,就吹笙管笛簫,那聲音實在好聽,遠近皆聞。
唱秧歌;
跳到了夜靜時分,又是送神回山。送神回山的鼓,個個都打得標緻。
野台子戲;
隻搭戲台,就搭三五天。
那女大神多數在香點了一半的時候神就下來了。那神一下來,可就威風分歧,彷彿有萬馬千軍讓她帶領似的,她滿身是勁,她站起來亂跳。
到往下賤去,就顯出蕭瑟孤寂的模樣來了。因為越流越少了。
台子的架一豎起來,城裡的人就說:
眼看台子就要搭好了,這時候,接親戚的接親戚,喚朋友的喚朋友。
“春季唱戲的時候,再接你來看戲。”
女人、媳婦,三個一群,兩個一夥,一出了大門,不消問到那裡去,就都是看河燈去。
鞋上有的繡著胡蝶,有的繡著蜻蜓,有的繡著蓮花,繡著牡丹的,百般的都有。
戲台搭完了就搭看台,看台是順著戲台的左邊搭一排,右邊搭一排,所以是兩排平行而相對的。一搭要搭出十幾丈遠去。
多數的人們,看到瞭如許的情狀,就抬起家來分開了河沿回家去了。因而不但河裡蕭瑟,岸上也蕭瑟了起來。
河水是沉寂如常的,小風把河水皺著極細的波浪。月光在河水上邊並不像在海水上邊閃著一片一片的金光,而是玉輪落到河底裡去了。彷彿那漁船上的人,伸手能夠把玉輪拿到船上來似的。
河的南岸,儘是柳條叢,河的北岸就是呼蘭河城。
以是看戲去的女人,個個都打扮得標緻。都穿了新衣裳,擦了胭脂塗了粉,劉海剪得並排齊。頭辮梳得一絲穩定,紮了紅辮根,綠辮梢。也有紮了水紅的,也有紮了蛋青的。走起路來像客人,吃起瓜子來,頭不歪眼不斜的,溫文爾雅,都變成了大師閨秀。有的著蛋青市布長衫,有的穿了藕荷色的,有的銀灰的。有的還把衣服的邊上壓了條,有的蛋青色的衣裳壓了黑條,有的水紅洋紗的衣裳壓了藍條。腳上穿了藍緞鞋,或是黑緞繡花鞋。
大神的中間,另有一個二神,當二神的都是男人。他並不昏亂,他是清楚如常的,他從速把一張圓鼓交到大神的手裡。大神拿了這鼓,站起來就亂跳,先訴說那附在她身上的神靈的下山的經曆,是乘著雲,是跟著風,或者是駕霧而來,說得非常之雄渾。二神站在一邊,大神問他甚麼,他答覆甚麼。好的二神是對答如流的,壞的二神,一不加謹慎說衝著了大神的一字,大神就要鬨起來的。大神一鬨起來的時候,她也冇有彆的體例,隻是打著鼓,漫罵一陣,說這病人,不出徹夜就必得死的,死了以後,還會遊魂不散,家屬、親戚、鄉裡都要招災的。這時嚇得那請神的人家從速燒香點酒,燒香點酒以後,若再不可,就得從速奉上紅布來,把紅布掛在牌位上,若再不可,就得殺雞。若鬨到了殺雞這個階段,就多數不能再鬨了,因為再鬨就冇有甚麼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