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蘭河傳_第10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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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從那黑屋子往外搬著,而每天有新的。搬出來一批,玩厭了,弄壞了,就再去搬。

本國人在呼蘭河的土語叫做“毛子人”。我四五歲的時候,還冇有見過一個毛子人,覺得毛子人就是因為她的頭髮毛烘烘地卷著的原因。

祖母瞥見我把疇前的東西都搬出來了,她常常罵我:

另有祖母的大躺箱上也儘雕著小人,儘是穿時裝衣裳的,寬衣大袖,還戴頂子,帶著翎子。滿箱子都刻著,大抵有二三十小我,另有吃酒的,用飯的,另有作揖的……

“那麼你來過我們家嗎?”

另有祖母的躺箱上擺著一個座鐘,那座鐘是非常希奇的,畫著一個穿戴時裝的大女人,彷彿活了似的,每當我到祖母屋去,如果屋子裡冇有人,她就總用眼睛瞪我,我幾次地奉告過祖父,祖父說:

得了一塊觀音粉。這觀音粉往門上一劃,門就白了一道,往窗上一劃,窗就白了一道。這可真有點奇特,大抵祖父寫字的墨是黑墨,而這是白墨吧。

祖父笑了。祖母說:

“可不準用手摸,你的手臟。”

我家住著五間屋子,祖母和祖父共住兩間,母親和父親共住兩間。祖母住的是西屋,母親住的是東屋。

今後每天就在一塊玩。

比方我獲得了一包顏料,是中國的大綠,看那顏料閃著金光,但是往指甲上一染,指甲就變綠了,往胳臂上一染,胳臂立即飛來了一張樹葉似的。實在是都雅,也實在是莫名其妙,以是內心邊就悄悄地歡樂,莫非是我得了寶貝嗎?

不曉得在這之前他見過我冇有,我可並冇有見過他。

“你甚麼時候來過的?”

不管用飯和睡覺,我這些東西都帶在身邊,用飯的時候,我就用這小鋸,鋸著饅頭,睡覺做起夢來還喊著:

那小人是黃頭髮,藍眸子,跟我相差太遠,固然祖父奉告我,說那是毛子人,但我不承認她,我看她不像甚麼人。

我不曉得甚麼叫帖子,祖父刷上一片墨刷一張給我看,我隻瞥見印出來幾個小人,另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花,另有字。祖父說:

她嘴裡固然是如許說,但她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得以重看到這東西,也彷彿給了她一些回想的滿足。以是她說我是並不非常嚴刻的,我當然是不聽她,該拿還是還是地拿。

“我的小鋸那裡去了?”

大榆樹也是落著葉子,當我和祖父偶爾在樹下坐坐,樹葉竟落在我的臉上來了。樹葉飛滿了後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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