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含光眼睫微垂,眸光被斂。房中燈火半明半暗,不算大亮,此人長睫便密密地於白瓷般乾淨的肌膚上投下輕影。“不止如此。”他低低開口,“那人不但僅是一名故交,她曾救過我,施恩於我,將我帶出世情泥塘……有一段光陰,我們相互靠近,交心攙扶,也曾常伴。”
……
“馬叔叔……”
話尚未完,馬含光已披衣與他擦肩而過。蜃月樓地點馬含光自是清楚,也無需人帶路,獨自便獨行而去。
這般問話的嗓音又低又輕,沙啞,尤其動聽,伍雀磬聽得非常舒暢,不自發撓了撓他手背。
沈邑感覺奇特的,亦非隻要這一樁,馬含光的表示,從昏倒復甦過後就一向稍顯古怪。
馬含光將伍雀磬髮絲非常耐煩地理順,邊理邊道:“也因如此,我毫不會讓你有事。你很像她,我很想她,隻要你好起來,我便會像待她那樣待你,再也不會讓任何人事傷到你,包含我本身。”
少主閨閣馬密使隻略看了一眼便退出房內。
當日夜間,弟子倉促來報,說少宮主似有轉醒跡象,口中喃喃,想是要見馬密使。
廖宮主是甚麼人,他為了職位不受威脅,連切身兒子都要再找個mm與其合作,提及來對於廖菡枝父女之情的顧念、不吝代價的救治,是出自血脈本性、抑或權力均衡,尚未可知。
“你也很像她。”馬含光這話,猝不及防令伍雀磬張大了眼。那人卻還是伸手撫來她額頭,如此主動,不算初次,但也當真希奇。
隻要沈邑才知馬含光一起上是如何吃力與艱苦地趕來蜃月樓,也隻要他能摸到這連宮主都深忌三分的馬密使、隻為保持一個簡樸的直立之姿、而被盜汗完整浸濕的大半衣衫。
現在她卻雙眸緊閉躺在床榻間,一息尚存,卻僅餘一息。
沈邑擁戴:“水金霜不愧為異寶,隻要不計本錢,的確是能吊命。”
伍雀磬終得復甦是水金霜之功,卻未見得再無性命之憂,她現在高危,便是世人庇護核心,說的話天然也堪比宮主法旨。
與之相反,方放下狠話的馬含光,那眼中除了冷,實在是不帶一分情感的,是以愈發令人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