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武王殿，燈火漸遠，換做頭頂一缺盈月照亮。

伍雀磬道：“不要。”卻又扒低他的手，硬踮起腳尖，把嘴唇湊去他掌心盛著的山泉，小舌頭一伸，舔了一口。

銀環蛇有劇毒，世人皆知，廖壁可冇膽餵給返來不過一日的親妹子。他是見她大半碗吞下肚，成心過來恐嚇人。豈知伍雀磬聽他如此說，神采頃刻一變，用心含在喉間的一口湯“哇”地聲噴了廖壁滿臉。

“漱口啊。”伍雀磬抓回他的手，“另有麼？”

“蛇羹備好，我要漱口。”伍雀磬話間一口嘎嘣斷了飛蟻的身子，半截腦袋含在嘴裡，一昂首撞見馬含光的眼，就彷彿見她活吞肉蟲般不成思議。馬含光不待她將那指甲大的烏黑蟻頭嚥下腹中，人已閃身到她身側，一手捉了她手：“少主水土不平，初來乍到還是忌口為妙，起來，走。”

伍雀磬也並無看戲之心，麵前二人與她全無乾係，今後隻會一一打掃。廖宮主緩了半晌，向伍雀磬招了招手：“你過來。”

廖菡枝鼻子與眼都與他類似，臉型又秉承了她短折的娘，令廖宮主悵惘起那年的菡萏花開，紅裙出錯。

又清又冽，伍雀磬埋著頭話音含混：“如許好喝……”

馬含光現在的表情肖似教誨後代苦衷的家長。他畢竟已為廖菡枝做齊了各種籌辦，諸多打算方纔步上正軌，不放過任何一種導致盟友乾係分裂的危急，是馬含光一向以來的行局勢度。實在人與人之間的乾係說穿很簡樸，不過利與情，不管哪種都可有其天生啟事與應對之道，唯獨男女之情，不知所起，最為可駭。

伍雀磬神采僵在臉上：“你說真的？可你若將來碰到心悅之人……”

“哼，強於你。”

馬含光又非無感之人，手內心到底一酥，心中微動，脫口問道：“你當真喜好我？”

馬含光避開她，微抬了手至上方：“張嘴。”

“彆再說了！”伍雀磬開口叫人打住，“就這盤，飛螞蟻，火上現烤一烤，給我來一盤。”

“是大腹圓蛛。”馬含光瞧人吐得七葷八素的慘樣竟覺好笑，眸中被月光照得清澈，可貴一見軟下幾分，開口問：“既不喜好，何故還要逞能？”

“這甚麼工夫？”伍雀磬來勁，“如何能滴水不漏，我也要學。”

可那一桌的菜色，林林總總俱是些蛇蟲鼠蟻。

“你喜好粘著我，或者喜好粘著誰都無所謂，隻一點，”他也算語重心長，“切莫交心，更勿動情。既然你有獨掌萬極之心，動情多情隻會自尋煩惱，一個不妙，會滿盤皆輸。你死無妨事，中原武林可要希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