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怡悲忿不已直呼天子的名諱,霍延泓捺著性子,隻耐聲道:“當年又是誰構造算儘入了東宮?”霍延泓聲音仍然暖和,可這一句話,讓顧臨怡有些發怔,她不曉得霍延泓所指的構造算儘都是甚麼。她內心有些顫栗,兩隻手緊緊攥著霍延泓的衣袍,皺成一團,那襟上用金銀線繡的團龍紋格外的刺手。她淒然,哀哀的哭個不住,似是要把這些年來的委曲如數都哭出來。
滴漏聲聲,天氣垂垂暗淡,四周夜色來臨,漪瀾殿外的宮燈被撲滅。那亮光投在屋子裡,倒是顯著屋子格外的森然幽冷,投在牆壁上的影子更加詭異。霍延泓忽地俯身,抬手覆在了顧臨怡的臉頰上,手上感染著她的眼淚,聲音是可貴的暖和明朗,“蘭兒,都道腹有詩書氣自華,你疇前儀態萬方,氣質高華,可現在呢?你何必如許難堪本身。你若能好好的照養七皇子,安循分分的,朕又何必總來尋你的不是,我們都相安無事的過日子不好嗎?”
霍延泓漫不經心的緩緩開口,笑了笑道:“貴妃彷彿對七皇子寄予很大的厚望。”
顧臨怡立目,冷然笑道:“如何,皇上終究惱羞成怒,要殺了先帝下旨賜婚,您的結髮之妻嗎?”
陸淮月有些受寵若驚,一時候不知該如何答覆霍延泓的話,隻抬高了頭,垂首小聲道:“貴妃娘娘脾氣刻薄,待嬪妾也格外親熱。”
顧臨怡怒極反笑,笑的非常的猖獗,“臣妾方纔還覺得,皇上此番來未央宮,也是慈父之心,惦記七皇子了。本來,不過是來向臣妾發兵問罪的。可,倒是讓皇上您絕望了。臣妾內心胡塗,胡塗的了不得。臣妾背後裡到底做了甚麼?”
這會兒次間暖閣內裡四下無人,顧臨怡立時收起了方纔恭敬斂然的端倪,也不坐霍延泓指著的位置,而是坐在他對首,隔著一丈遠的軟榻上。她神情慵懶,淡淡然的倚靠在軟墊上,一語不發的等著霍延泓說話。
聖駕剛到未央宮的門口,正逢陸淮月要往棠梨宮去。瞧見天子駕臨,立時嬌怯怯的跪地問安。霍延泓對她倒無甚印象,隻緩緩的說道:“未央宮自蓮貴嬪搬出去以後,又出去人了?”
霍延泓順手指了指身邊的圈椅,道:“坐吧。”
霍延泓立時揚聲道:“來人,抱上七皇子,我們去采薇宮。”
“皇上萬福金安。”
陸淮月心中莫名惴惴起來,連連乖順的點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