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已至此,另有何人可傳?
太後已是氣得瑟瑟顫栗,又想衝出去喝罵,又放心不下病榻上的兒子。她本不欲藺常曉得內裡已經亂成如許,何如動靜太大,想瞞亦是瞞不住。藺常麵色如紙,雙眼卻赤紅如血。他身在帝位十數載,平生受人跪伏瞻仰,幾曾想過竟會碰到謀逆之事!隻恨李長景,畢竟是養虎為患!他枯瘦的雙手狠狠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孱羸的身材再支撐不住發作的情感,一麵大聲咳嗽,一麵喘氣,厲聲喝道:“傳人!……誅殺逆賊!”
李伯川悄悄承諾了一聲好,纔回身走出去。走至門邊,又回了一下頭。
本日之事奧妙得很,所知之人有限。藺枚毫不成能事前聽到風聲。若不是用心躲起來,便是真的剛巧出門。
李伯川和羅守在最前麵。不過一時三刻,已經衝到穗明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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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川保重地點了點頭。
李伯川並不找人問話,隻是帶著人往正殿衝。
而藺枚、宋揚靈卻不在正殿。連偏殿也不在。羅守一把抓過一個內侍,喝到:“三殿下去那裡了?!”
她一手布的局,莫非第一個套住的竟是本身?!
闔宮高低雖也有幾十號人,但不是內侍就是宮女,幾曾見過這場麵,又有誰敢攔這些腰間佩刀一臉殺氣的軍士!
羅守又問:“東西帶了嗎?”
羅守低頭看了一眼,黑漆方形,恰是曾經在李長景處見過之物。
李伯川立即發令:“藺枚就在內裡,陛下已被挾持,大師隨我救駕!”
藺楨想了想,隻說:“你夜裡早些返來。姨太太本日要來,我可受不了她問長問短的。”
“嗷!嗷!嗷!”
慈坤宮是太後寢宮,陛下又在內裡養病。天子餘威猶在,聽到“慈坤宮”三字,世人不免稍有遊移。
宋揚靈上前一步,逼視李伯川,喝問道:“陛下病重,三殿下奉養湯藥,乃父子情深,何來不軌?!倒是你,李伯川,身為駙馬,無領兵之權,卻趁著陛下病重,聚眾肇事,你又是何用心?你背後的二殿下、賢妃又是何用心!”
盜汗一層層爬上她的後背。雙腿已然毫無知覺。鋒利的指甲狠狠摳著掌心,纔不至於驚駭得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