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思疑這是一場兵不血刃的爭鬥。而再高的位置，或許都有兵敗如山的一天。就像她的父親，宋昭明，不說位極人臣，也算高官厚祿，更有弟子故吏遍及朝中，而最後，樹倒猢猻散。

宋揚靈眨巴著眼睛，俄然想起了《山海經》，便說：“崑崙，汪洋，約莫就是普天之下的山山川水。”

到下中午分，皇後宮裡彩鐘帶著兩個宮女送了些甜點。王傳德命人收了，彩鐘便說代皇後傳話請陛下本日疇昔用晚膳。

小黃門滿麵驚駭：“可那是曾將軍啊！他一瞪眼，我嚇得頭皮都發麻。並且，叫皇後曉得我們攔著將軍見陛下，就彆想過日子了！”

她弄不懂她父親的誌向。但是她信賴他說過的那些話，描畫過的氣象，為天下萬民締造戰役亂世。她想她如果男人多好，必然能擔當父親的遺誌。

“同在後宮，不免有唇亡齒寒之感。她一個昭儀，尚且如此。我們這等小宮女，不知將來如何……”

誰是在權力之巔聳峙不倒的？

藺常這纔回身而出。也冇走前門，帶著人從後門出去了。

宋揚靈也是一笑。兩人默契地同時住了口。進入季英閣這些日子，宋揚靈與米黛筠的乾係頗好。這類乾係分歧於她疇前與微霜、落菊的友情。微霜、落菊到底出身低些，見地、誌向皆不一樣。大師交好，全憑脾氣。微霜義氣，落菊仁慈，她們待宋揚靈以誠，宋揚靈天然湧泉相報。但米黛筠不一樣，她能和宋揚靈一起評詩品畫，說古論今，更像誌同道合的知己。

宋揚靈獵奇地望著宋昭明，聽他說：“農為本，商為重。隻能夠古來帝王隻重農，輕賤商。但是，經商才氣生利，無益才氣充足。再則就是法，以法束縛萬民，同時也以法束縛天子眾臣。”

彩鐘坐了一陣，隻得怏怏而去。

宋揚靈之前常常聽宋昭明提起這個詞。

能在季英閣當差的，都不是笨伯。肖淩芸那點心機，可謂人儘皆知。

宋昭明卻微微一笑，道：“江山和山川無關，而是人，是百姓萬姓。冇有百姓，就冇有江山。”他又說：“藺常好大喜功，或許能建不世之功，卻難成百姓之福。於百姓而言，廣寬的邊境，威震四海的國威，並不首要。首要的是一蔬一飯，是飽暖豐足，是公允安然。”

宋揚靈歎一聲：“承蒙你看得起，我卻不敢想。”

因是彩鐘親身來講，王傳德不好拂她的麵子，隻得出來同傳。豈料話未說完，藺常就沉著臉道：“政務繁忙，不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