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揚靈一笑:“你不是庸人,何必自擾?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我聖明,那麼此事孰是孰非我自有結論。你先歸去罷。”
“夜闖宮門乃前日之事,沁柔亦向朕陳情,隻因在家中與你姑母吵嘴了幾句,受不下委曲,是以半夜進宮找朕哭訴罷了。既然風平浪靜了這兩日,朕又怎會再抓著這由頭問罪?”
眼看兩人就要擦肩而過,藺識俄然停下,低聲道:“你安然就好。”
宋揚靈一愣。心中暗恨,槐莊這嘴越來越毒,哪兒疼偏往哪兒戳。因而用心潑她冷水:“姻緣之事,還得看他小我造化。由康對沁柔有情,我自不便從中強行乾預。”
宋揚靈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就在門外好端端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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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裡又傳來宋揚靈峻厲的聲音:“你覺得我說極刑隻是說說罷了?固然你與沁柔身份貴重,不成等閒視之。但是沁柔深夜闖宮,鬨得闔宮皆知,若不懲辦,如何服眾?何況皇宮之門,茲事體大,說重了那但是不臣之心!”
藺識像是就等著這一問似的,也不推讓,忙不迭開口:“小侄本日是來請罪的。”說著就屈膝半跪下了。他低下頭,聲音沉穩而遲緩:“沁柔夜闖宮禁,是赴小侄之約。她幼年不知輕重,小侄長居宮中,明知宮規森嚴,是知法犯法。請陛下懲罰。”
宋揚靈目光一轉,抬手抿了抿鬢髮。赤紅袖口織紅色雲紋。錦緞之間暴露的髮髻,還是烏黑如瀑,她卻笑道:“真是上年紀了,現在隻能看小輩們悲歡起落。”說畢,側身在碧檀耳邊低語了一句。倒是不知說了些甚麼。碧檀又小跑著朝殿外去了。
多少年了?從本身像尾巴似的黏在他身後四周玩耍起,多少年了?
隻要在沁柔、藺識現在的年紀,纔有存亡與共的情腸。就像她當初,亦是一心一意要跟從孟昱走天涯。
藺識冇起家,亦冇轉頭。一點紅從耳根乍起,很快伸展到全臉。
但是,偏差了一步,就錯了平生。
她捏著一顆脆弱而柔嫩的心,放不回胸腔,亦冇法讓他收下。隻能捧著,任它日曬雨淋。
藺識不但長相酷似周君清,脾氣也如出一轍。約莫也是自知身份特彆,格外謹慎地製止任何朝堂政務。雖則宋揚靈念周君清之情,待他頗好。但他並不以此為傲,乃至也不過分靠近宋揚靈。隻恪守禮節存候問好。
但是這對勁並未持續太久,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心傷擊中。
“社麼大事都恕了,還在乎這點小事?你且歸去罷。沁柔在外頭站了這好久,想必又憋了一肚子苦水要向朕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