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忙著收屍的則應當是孟昱的部下了。不遠處濃煙四起，火光映紅了正片天空，像被地上源源不竭的血染了普通。

但是宋揚靈曉得，那邊麵，就是藺枚。

鋒利之身頓起，又很快消逝，繼而是沉悶的鈍重之聲。

都說心寬體胖。這些年，宋揚靈一向顯瘦，約莫內心從未有過無事的時候。

“為甚麼要我出來？”

孟昱極力收住眼底的顧恤，喃喃反覆：“是，另有諸多大事……”聲音越來越低，像是不知如何掃尾似的。

“我不會讓她脫手，乃至不會讓她看到這一幕。我不要她後半輩子都被你的仇恨謾罵。”

自從她嫁了藺枚，他便將豪情收起，謹守分寸。再至娶了婉琴，雖無情義，卻有道義。哪怕貳心中再多和順，隻能染成灰燼。哪怕為了她弑君，不忍她見血腥，免她日日夜夜惡夢。萬丈柔情，卻不能宣之於口。

孟昱一手拿著匕首，一手管束住藺枚。神采安靜得彷彿無風海麵。濃眉，狹長的雙眼，若刀刻般的臉部線條。他對身後的宋揚靈道：“你去內裡等。”

明顯是九五之尊，明顯高貴無匹。但是在戀著黛筠的時候，她恰好一心繫於皇兄。厥後將一腔密意移在揚靈身上，而她一向彆有用心！

不知過了多久，宋揚靈終究聞聲身後門響。她倉猝後轉，見門隻拉開了一條縫。孟昱沉著臉，一招手，就有兩個兵士小跑著跑來。

槐寂靜重，不時轉頭看皇後的門。不曉得臨湖殿裡到底環境如何。如何隻要皇後一人出來？事情到底結束了麼？

槐莊便不再多言。

孟昱見宋揚靈已經外出，緩緩放動手。盯著肝火沖沖的藺枚，內心俄然湧上一聲感喟。像涼涼的山泉覆過，留下空落落的陳跡。

他這一輩子，數次絕處逢生。立下非常之功。當是有資格說一句：“人定勝天”，可恰幸虧情之一字，造化弄人，空餘一腔遺憾。

宋揚靈的神思有些恍忽。

“我的人，我體味。”宋揚靈的神采有些倦怠。

孟昱很熟諳這類聲音，是刀鋒分開骨肉的聲音。他精於此，一刀便是致命之處。

睜不開眼，看不見時候。下榻往床的方向走，捱到帳子，俯下身，輕手重腳摸了一遍——被褥並未動過。

“是，奴婢稍候就差人去問。”槐莊聽到此，找不到手帕，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她為魏鬆擔憂了非止一兩日，隻因顧慮皇後有要事，不敢稟報。本日得皇後問起，總算放下一樁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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