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笑意幽微,微微側首,滿頭珠翠,便曳過星燦似的光芒,晃著人的眼:“主子娘娘倒都是主子娘娘,但正妻嘛……”她的身材微微前傾,對著綠筠道:“純貴妃出身漢軍旗,天然曉得官方有這麼個說法吧?續絃是不是?還是填房,繼妻?”她甩起手裡的打烏金絡子杏色手絹,笑道,“到底是續娶的老婆,是和嫡妻不一樣的吧?”
玉妍隻瞟了一眼,矍然變色,如懿恍若未見,如常道:“給嘉貴妃的這一對是紅玉髓的耳環,配著七寶中所用的鬆石和珊瑚裝點,在最末垂下拇指大的雕花金珠,色彩明麗,很合適嘉貴妃如許亮烈嬌媚的性子。隻是,紅玉髓到底不如瑪瑙寶貴,那也是冇體例的,純貴妃到底資格深厚,後代雙全,天然是在嘉貴妃之上了。”
玉妍見如懿如此,更加驚惱:“惢心的腿壞了,是慎刑司的人動手太重,皇上也已經貶斥過臣妾。現在臣妾複位,那是皇上不計算了。皇上都不計算,皇後還敢計算麼?”
因著是正日,如懿換了一身正紅色龍鳳勾蓮暗花紗氅衣,髮髻上多以純金為飾,異化紅寶,喜慶中不失華貴雍容。
婉茵亦勸:“嘉貴妃,皇後孃娘犒賞的耳環極都雅,也便隻要你和純貴妃有,我們戀慕都戀慕不來呢。”
金玉妍自九阿哥短命以後脾氣更加不大好。天子看在她喪子之痛,著意安撫,又在立後次日重新複她貴妃之位以示恩遇,沉寂多時以後,她也終算揚眉了。
有那麼一刹時的沉吟,如懿想起了她的姑母,幽怨絕望而死的景仁宮皇後,或許,她生前也是一樣在乎吧?在乎她的身份,永久是次於人後的繼後。如懿俄然淺笑出來,坦但是篤定。實在,有甚麼要緊?真的,在這個位置的獨一的人,纔是最首要的人,之前以後,都隻是虛妄罷了。
如懿便隻是含笑不語,不去理睬。嬿婉抿起唇角輕笑,纖細的手抬起粉彩繡荷葉田田的袍袖掩在唇際,帶著一絲挖苦的眸光瀲灩,撥著耳上翠綠的水玉滴墜子,輕柔道:“皇後便是皇後,名正言順的六宮之主,不拘住在那裡,都是皇上的正妻,我們的主子娘娘。”
這話,既是嘉獎綠筠眾妃之首的超然職位,穩了她永璜和永璋被貶斥後惶惑不安的心機,亦是提點著玉妍當日企圖用七寶手串暗害她的事。後果結果,她都記得清楚。
這話,確是刻薄了。綠筠一時也不敢接話,隻是轉頭訕訕和意歡說了句甚麼,粉飾了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