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子和雲雀在廊下嘀嚦啼囀，一唱一和，啼破金屋無人的寂靜。如懿笑道：“皇上喜幸虧圓明園養這些鳥雀，你也喜好。”她眼底閃過一絲促狹，伸手颳著意歡的臉頰道，“隻是皇上如許寵嬖你，前兩日連外務府新繡的一床滿繡合歡鴛鴦連珠帳也獨賞了你，可算是嬌眠錦衾裡，展轉雙鴛鴦[1]。既有了鴛鴦，你還要彆的鳥兒做甚麼呢？”

如懿笑道：“你本身想得開便是了。我現在也不大喝這個了，擺佈到了這個年紀了，有冇有子嗣都看天意吧。”

如懿微微變色：“如何？張廷玉還怕皇上不準他已經答允的事，必然要皇上有所包管麼？這實在是太無禮了。這麼看，他這要哀告老回籍的摺子，竟有幾分摸索皇上的意義了。”

意歡取太小銀剪子，細細修完花枝，灑了一點兒淨水在花葉上，轉首道：“我肯與姐姐來往，是性子相投。與其費那些力量和不相乾的人來往，我還不如拾掇拾掇本身。”

如懿聽天子口氣，還是對永璜昔年欲為太子之心非常介懷：“那臣妾可否去看望，也好稍稍欣喜……”

如懿與意歡微微欠身，看他遲疑滿誌地入內。意歡不屑：“自作聰明才自取其辱！他覺得攙扶了一名富察氏的皇後便對勁了，難不成今後每一名皇後都要出自富察氏麼？”

意歡冷冷道：“皇上天然是皇上，可他這個弟子竟忘了六合君親師，反而將師長超出於君主之上，實在是不該！”

意歡笑道：“他越是保舉旁人，越是成全了姐姐。我便先恭喜姐姐了。”

意歡安閒天子身邊，便深得聖眷。她偶然說話鋒利，待人亦不熱絡，因著天子的愛寵放縱，也無人敢明著計算。這些年，在旁人眼中，她老是活得縱情儘情的，可在揹人處，她也竟有如許的淒清。

意歡道：“人潔淨了，心也潔淨。”

李玉道：“張廷玉大人喜滋滋的，說曉得皇高低旨許他配享太廟，以是特來謝恩。”

天子瞟她一眼，淡淡道：“你說就是了。”

意歡正捧了一束新折的玉色百合插瓶，蓮青色的緙花袖下暴露素白的十指尖尖，纖長的深碧花葉垂在她三寸闊袖上，那袖口滾了三層雲霞緞的暗紋邊，上頭繡著星星點點的橘花，顯得格外明豔。意歡的身形高挑，身影最是纖細瘦美，一枚白玉鎏金胡蝶壓發扣在燕尾之上，垂落頎長的碎銀流蘇，被風緩緩拂動，更添了幾答應貴的美好。意歡笑盈盈睇她一眼，側身讓了讓如懿坐下，悄悄噓了一聲：“去歲聽了皇貴妃的話，現在是想開了。皇上按例還是犒賞了坐胎藥，嬪妃們也都本身找了方劑喝。實在有甚麼呢，我現在也是有一遭冇一遭的，惦記取就喝了，冇惦記取也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