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她鼻上一刮，道：“枕裡芳蕤薰繡被，今宵幃枕非常香。你心機那麼細緻，清楚是舊人，卻總讓朕感覺是新歡，一重又一重欣喜與陌生，彷彿你與疇前都分歧了。”

但是唯有她曉得，唯有她本身曉得。那一刻，竊喜與欣喜如何同時伸展到她的心頭，緊緊攫住了她顫抖的靈魂。

天子沉默歎口氣：“皇後一心在永璉身上，日夜不安。為著這個，朕也好久冇過夜在皇後那邊了。”

惢心本冷靜守在一旁，聽到此節，不由得黯然歎了口氣：“海朱紫。外務府有個職位很寒微的小太醫，叫江與彬。彆人若不肯來，你問一問……問一問他肯不肯？”

純嬪笑道：“若真有那一天，本宮必不負mm就是了。”

天子來不及拭落眼角的淚，已經吼怒道：“給朕換衣！朕不信賴，朕不信賴！”

純嬪又氣又急又驚駭，手指顫顫指著她道：“你……”

天子有些蒼茫地醒來，問她：“是甚麼聲音？”

天子有些害怕地站起家，頓了一頓才下認識地衝到窗前，猛地推開窗望著阿哥所的方向。窗外有冷風淩厲貫入，天子不自發地打了個寒噤。海蘭忙抱過大氅替他披上：“皇上保重，彆著了風寒。”

海蘭從前麵抱住他的肩，嘴唇貼在絲質的寢衣上，那種光滑，像女人的肌膚，柔而嫩。不像男人，再飽滿的肌體，也總帶著情慾的味道。

海蘭將一大把冥紙撒進火堆裡，暗紅色的火舌一舔一舔，貪婪地吞噬著，她慵懶地笑道：“幸虧姐姐提點我，奉告我杭綢的空地比普通的緞子大，也奉告我蘆花混在絲綿裡會漸漸飛出，永璉的病是最受不了這個的。”

夜來時分，烏雲蔽住明月清輝，連暗淡的星光亦不成見。因著端慧太子崩逝，宮中一概吊掛紅色宮燈，連數量也比常日少了一半。紫禁城中除了昏沉的暗色便是淒風苦雨般的哭泣，連常日的金碧光輝亦成了鏽氣沉沉的鈍色。皇後早已哭昏了好幾次，萬事不能摒擋，幸而有皇太後一力主持，事無大小親身過問，無一不殷勤，無一不麵子。如此一來，倒是讓皇太後在後宮中的聲望更高了很多。

天子倦怠而舒暢地閉著眼睛，悄悄地吸一口氣：“海蘭，總感覺你這裡連枕衾間都有新奇香氣，旁人那兒再尋不到。”

海蘭微微入迷，有些黯然：“姐姐奉告我這些，是想用另一種體例陪在皇上身邊，讓皇上過得舒心愉悅麼？”

海蘭忙倒了水遞到天子唇邊，替他撫著後背。李玉抽泣著連連叩首道：“皇上，您節哀、您節哀。皇後孃娘已經從長春宮趕疇昔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