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伏在天子手臂上,皮肉與汗水的黏膩讓她有些不風俗,她不動聲色地挪了挪,唇邊卻還是笑靨如花,仿如小女兒撒嬌:“大阿哥不是有養母扶養麼?”
純嬪會心,立即道:“對對對!本宮還要奉告皇上和皇後,要嚴懲那些服侍不周的主子,但願讓皇上不要留意到本宮。”
這一夜嬪妃們輪番在殿中守喪,因著統統混亂,三阿哥也不但獨留在阿哥所了,挪到了純嬪身邊和大阿哥做伴。三公主也臨時跟著慧貴妃起居在一處。嘉嬪懷著身孕不宜在此守喪,行了禮以後便也回宮安息了。
海蘭悄悄按了按腮邊的脂粉,柔聲細語道:“娘娘彆焦急啊,這會子您是替皇後孃娘來向嬪妾發兵問罪的麼?針腳會說話麼?會認人麼?到底除了上回和娘娘一起去阿哥以是外,嬪妾冇有再踏足過半步啊。”
“我這輩子,都不敢做如許的夢了。海蘭,我隻但願你過得好些。”如懿恍忽地笑笑,悄悄叩動門扇,靠近了,“來,讓我奉告你,皇上喜好些甚麼,不喜好些甚麼。”
夜來時分,烏雲蔽住明月清輝,連暗淡的星光亦不成見。因著端慧太子崩逝,宮中一概吊掛紅色宮燈,連數量也比常日少了一半。紫禁城中除了昏沉的暗色便是淒風苦雨般的哭泣,連常日的金碧光輝亦成了鏽氣沉沉的鈍色。皇後早已哭昏了好幾次,萬事不能摒擋,幸而有皇太後一力主持,事無大小親身過問,無一不殷勤,無一不麵子。如此一來,倒是讓皇太後在後宮中的聲望更高了很多。
純嬪又氣又急又驚駭,手指顫顫指著她道:“你……”
李玉伏在地上嚎啕道:“是阿哥所……是阿哥所……”
天子有些蒼茫地醒來,問她:“是甚麼聲音?”
葉心有些擔憂:“現在宮裡是多事之秋……又在為端慧太子做法事超度,小主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海蘭忙倒了水遞到天子唇邊,替他撫著後背。李玉抽泣著連連叩首道:“皇上,您節哀、您節哀。皇後孃娘已經從長春宮趕疇昔了,您……”
純嬪大為安撫,敗壞一笑,頓時遊移而警悟地看著她:“那你……”
但是唯有她曉得,唯有她本身曉得。那一刻,竊喜與欣喜如何同時伸展到她的心頭,緊緊攫住了她顫抖的靈魂。
純嬪一愣:“甚麼?”
她漸漸地喝下一盞微涼的茶,回顧看著床上熟睡的男人,想想本身,約莫一輩子也不會為麵前這個麵孔俊美的男人流下悲傷的胭脂紅淚吧。她凝神想著,忍不住伸手撫摩天子的臉,平心而論,他的確是個明朗男人,如玉山上行,光彩照人,難怪宮中上至後妃,下至宮女,少有不對他傾慕傾意者,便如冷宮中的如懿姐姐,亦是如此吧。隻是連她本身也冇想過,原覺得會以不得寵的嬪妃的身份在深宮度過平生的她,也有如許學會委宛承歡討他喜好的光陰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