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來了,見皇上的輦轎在外頭,以是一向守著等皇上走了纔出去。”海蘭握緊瞭如懿的手涓滴不肯放鬆,上高低下打量著她道,“姐姐清臒了很多,是刻苦了。都怪我無用。”
如懿悄悄啜了一口,恭敬道:“臣妾不敢孤負。”
太後抬手端起桌旁放著的定窯茶盅,用蓋碗撇去茶葉末子,啜了口茶,袖子落下,暴露一段手腕,腕上一隻藍寶石的鐲子,藍得像一汪深沉不見底的海水。她推了一盞給如懿:“是上好的小龍團,原是宋朝的茶葉佳構,現在已經很可貴了。你嚐嚐。”她的眼神篤定而暖和:“你若不來,豈不孤負了哀家的好茶?”
如懿翩然入內,數年不見,慈寧宮中的安插更加大氣精雅,看似都是極古樸的東西,但是一一細辨去,每一樣都是名家珍寶,是洗練後的豪華。那纔是真正的天家繁華,旁人總說白玉為堂金作馬,金堆玉砌繁斑斕,殊不知真正的華貴都麗,是洗褪的金沙模糊,從不是閃現於大要的珠光寶氣。亦可見,這些年太後穩居後宮,過得並不錯。
實在如懿也有一瞬的迷惑,太後已經位高權重,為何還要如此在乎?動機一轉的刹時,她俄然想起一事,忙屈膝道:“太後所出的端淑長公主已經許嫁蒙古,現在隻剩了柔淑長公主養在莊親王府中,臣妾無能,自居深宮,必然會替兩位公主好好貢獻皇太後,奉養太後保養天年。”
或許如許高傲而篤定安閒的笑意,也是她而後半生,著意追隨的吧。
如懿有一刹時的遊移,不知該不該伸脫手迴應他。天子穿戴玉紅色長衫,僅以一條明黃吩帶繫住腰身,更加顯得長身玉立,翩翩如風下鬆。周遭的人都退了下去,四周靜得像在碧瑩瑩的潭底,湖水的觳光輕曳搖擺,讓她暈眩著睜不開眼。天子在迷濛的光暈裡站起家來,上前悄悄擁住她:“朕曉得你受委曲了。”他靜一靜聲:“朕一向曉得你受了委曲。朕的如懿,不會做那樣的事。”
如懿含了一縷氣定神閒,暗自光榮本來本身已經那麼快適應了重出世天的餬口。待走到儲秀宮門前,卻見一個容色極明豔的女子領著侍女站在門外,悄悄向她一福請安:“嫻妃娘娘萬福金安。”
“你若還無用,是誰明裡暗裡照顧了我這些年呢。”心中積儲多年的打動溫然漫上,如懿含淚拉著海蘭坐下,“快坐下說話,彆累著了。”她邊拉著海蘭,邊叮嚀道:“海朱紫有孕不能喝茶,上紅棗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