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著瓊奴坐下，一旁已有宮女奉上香茶。我粗粗看了眼，這東偏殿裡該有二十位秀女她們，或低頭清算衣裝，或對鏡修點頭飾，或舉盞細呷，看著雖是麵色安閒，想來內心應是極度嚴峻吧，宮闈應選，得見聖顏，確是件大事。我心下不免也有些嚴峻，取了茶盞來，輕抿了一口，是信陽郡的毛尖茶。

我點點頭，就見小福子向我一福，悄聲朝東偏殿的偏門走去。不一會，他返來，環顧四周，朝我細聲道：“女人，本日聖上冇來，隻要太後帶著宮中的兩位太妃前來選看秀女。”

回味著口中的茶香，心中暗想：就方纔的察看，本日應選的秀女中也不乏出眾之輩，若我得幸當選，那便入宮為妃為嬪，再考慮便也是入宮後的事了。如果被撂了牌子，那又該如何辦呢？建鄴定是不能歸去了，那揚州呢？回揚州嗎？

十月十5、十9、二十三是欽天監對比天象推算出的好日子，殿選秀女便定在這三天裡，十五日是都城、直隸並東北和華中二十二郡的秀女殿選，十九日是西北、西南三十六郡的秀女，二十三日方纔輪著江南和嶺南二十四郡的秀女進宮殿選。

他昂首施禮道：“主子巾帽局的小福子。”

一起風塵仆仆，我和彆的三位秀女均是車馬勞累，采選使把我們安設在了毓華門外的一家堆棧裡。離殿選另有三天，采選使對我們非常殷勤，許是想著我們四人間如有人得幸當選，他便也可沾些光彩，雞犬昇天。

約摸有行了半個時候，馬車便止住了步子。就見一眉清目秀小內監打了車簾，施禮道：“請女人上馬車。”瓊奴扶著我走上馬車，隻聞聲那小內監道：“宮中的端方，統統馬車行至貞順門外便得止步。”我聽了，朝他一點頭。他又朝我笑道：“主子服侍女人前去德顏宮。”

十月二十三日，天剛矇矇亮，我便起床梳洗打扮。挑了件淺玫瑰色的香絲羅衫，色彩喜慶又不出挑。因著這北方十月氣候有些微涼，瓊奴又給我揀了件月紅色繡紅梅的小褂。我叮囑瓊奴幫我梳反綰髻，這髮式別緻卻又不僭越，待梳好，我從寧鄴王給的打扮盒內挑了支紅寶石攢海棠花釵，又選了幾朵錦花讓瓊奴幫我插上。手上戴著老坑翡翠鐲子，耳上墜著對嵌明珠銀耳墜子。一時妝點好，我取了方帕子，從打扮盒內有揀了幾隻或是素銀或是通玉的釵子包好。瓊奴不解的看著我，我笑道：“自有效處。”

我捂著胸口，假裝心口痛，和瓊奴隨小福子到了茶廳。到了茶廳，一股茶香灌入鼻中，小福子四下張望，肯定無人便朝我到：“現在諸位女人的茶都已經奉上去了，以是茶廳裡臨時無人，女人放心。”說著，打了個千退了出去幫我守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