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身子有些乏了,瓊奴和羽香便服侍我上床小憩一會。待到我醒來,卻發明隻要羽香守在我床邊。
這宮裡端方,宮女每三月可獲準出宮一趟,剛巧過幾日便是瓊奴和羽香獲準出宮的日子,我想著讓瓊奴把這五十兩銀票帶出去,到錢莊替我換了碎銀來。
信妃是宮裡與純妃並尊的兩位妃子之一。隻是她夙來深居簡出,我也隻在皇後的坤儀宮見過她一次。她本日穿一件菸灰色軟羅宮衣,繡著極高雅的出水芙蕖,上身罩一件茶青色鼠毛襖子,端麗風雅。
幾日前收到彥方的信。他信上述及你,說你因遭她人妒恨,誤食東西而麵發紅疹。現在可好些了?宮中險惡,若想為人上人,定得步步為營。
她跑到我跟前,朝我施禮道:“奴婢拜見小主,我家娘娘請小主疇昔一敘。”
世人散了,我這才喘一口氣,神采垂垂暗下來。羽香在一旁勸道:“小主不必和外務府那些主子計算。”
琴梅把手上的紅綢攤開呈給我,內裡是些散碎銀子。她語氣含怒,急道:“奴婢是氣外務府那幫狗主子!”
我也聽小福子說這宮裡有兌散碎銀兩的處所,隻是他們向來隻給位分高或者得寵的妃子兌換銀票。我也隻能讓瓊奴替我出宮去辦這件事。
她讓身邊宮女扶我起來,笑問道:“本來是沐朱紫,朱紫這是要去哪?”
“小主明白了就好。”羽香定睛看著我,笑道。
她向我招手,然後扶著宮女朝身後走去。我也欲探個究竟,喚上瓊奴和小福子提步跟上。雪路難行,信妃帶著我走了好一會,繞過晝倦池,來到片杏林樹下,寒冬時節枝葉式微,隻剩下枯木枝椏。
“蜜斯身子病著,如何不在床上多歇會?”瓊奴用纖手拿起妝台上的琺琅銀盒,內裡裝的是新奇玫瑰花汁子淘澄出的嫣紅胭脂。她取來一支銀簪,挑了點和水勻開了,用細毫竹筆蘸了,在我兩眉間替我畫花鈿。
我放動手中的眉筆,按了按鬢角,道:“我倒冇有甚麼要帶的,隻是你們這出宮一趟不輕易,我們瓊華軒又不似彆處那般。你們倒多問問一同奉侍的姐妹,看看她們是不是缺些宮外的東西。”
信妃轉頭望向我,表示我上前。她伸手一指,口中柔聲道:“沐朱紫,你來看。”
我固然曉得這宮裡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主,但聽琴梅這麼說,內心也是不好受。不過此時卻不能透暴露來,隻得換上笑容,道:“這將近過年了,各宮裡都要預備著過年用的東西,還要留著銀錢打賞,不免銀子不敷。潘容華位分高,又新進得寵,天然破鈔更多,外務府給她多備些銀兩也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