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議罷此事,禮部尚書宋康安出班奏報,因至年底,各藩屬國調派使者,進獻歲貢來朝。因奏道:“各國使者,現已在驛館下榻,靜候皇上召見。各國進獻貢物,有禮單在此,還請皇上過目。”贏烈便叫呈上,宋康安自懷內取出一方大紅禮單,雙手捧上,張鷺生下去接了,轉呈至贏烈麵前。
贏烈道:“本日之事,二位如何看?”蕭鼎仁沉吟道:“都察院左都禦史徐空良,乃榮親王表弟。此事於他全無乾係,他俄然奏請三司會審,又有榮親王在旁應和,想必是榮親王欲插手此事。”贏烈皺眉不語,蕭鼎仁雖未言明,貳心中卻已猜度出此中原委。很久方纔又道:“現在朝中,他另有多少翅膀?”林霄道:“約莫總另有十六七人,他們中有很多不是封疆大吏,便在軍中身居要職,尚自另有新升上來的,都是朝廷棟梁,等閒也不好動他們。”贏烈道:“自朕即位以來,比年百般事件不竭,朝廷需用人才,榮親王與他那班翅膀也算循分守己,故而朕才容忍他至今。豈料自本年起,他氣勢竟日漸放肆,漸有分庭抗禮之勢。朕,不能再容他。”
這兩位大員便在朝堂上公開辯起嘴來,一遞一句誰也不肯相讓,旁的朝臣或有各自擁戴的,或有隔岸觀火的,亦有垂首斂身大氣也不敢出的。贏烈冷眼旁觀了半日,眼看徐空良被蕭鼎仁駁的理屈詞窮,麵紅耳赤,便要開口告終此事。不想榮親王忽整衣出列,朝上拱手道:“皇上,臣覺得趙文廣固然官位寒微,但畢竟是國戚,此事又鬨得沸沸揚揚,天下儘知,不成以常理措置。徐大人所言三司會審,雖分歧法度,卻正能彰顯皇上氣度,國度公道,是為安定謊言之良策。”贏烈不語,卻看向安親王,但見安親王笑道:“大哥這話倒奇了,莫非按製審理,便有失皇上氣度,虧了國度公道?若如此說,我們宣朝還設立法製做甚麼?且聖祖遺訓,祖業初創不易,當謹慎守之,凡事當依製而行不得妄為,雖皇室後輩不得有異。大哥想必上了年事,連祖宗遺訓都不記得了。”他此言說的極是無禮,榮親王卻也不惱,隻一笑置之,道:“三弟還是這般能說會道,口齒聰明。”言畢竟不再談此事,退回群臣班列。
進得書房,但見鼎焚龍誕,爐安獸炭,一股暖香劈麵而來。贏烈自到書桌背麵坐了,宮人就沏了滾熱的茶上來,他自吃了一口,忽一眼瞥見桌上放著的兩個牙雕香球,想起一件事,便叮嚀張鷺生道:“造辦處才做了幾個楠木的九層鏤雕香球,你去取了,送到坤寧宮,給皇後病中解悶兒。”張鷺生報命,抬腳待去,贏烈卻又叫了他返來,想了半日,才道:“去時再捎句話,說朕本日不疇昔了,要她彆等朕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