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烈道:“本日之事,二位如何看?”蕭鼎仁沉吟道:“都察院左都禦史徐空良,乃榮親王表弟。此事於他全無乾係,他俄然奏請三司會審,又有榮親王在旁應和,想必是榮親王欲插手此事。”贏烈皺眉不語,蕭鼎仁雖未言明,貳心中卻已猜度出此中原委。很久方纔又道:“現在朝中,他另有多少翅膀?”林霄道:“約莫總另有十六七人,他們中有很多不是封疆大吏,便在軍中身居要職,尚自另有新升上來的,都是朝廷棟梁,等閒也不好動他們。”贏烈道:“自朕即位以來,比年百般事件不竭,朝廷需用人才,榮親王與他那班翅膀也算循分守己,故而朕才容忍他至今。豈料自本年起,他氣勢竟日漸放肆,漸有分庭抗禮之勢。朕,不能再容他。”
一日無事,待到傍晚時分,內侍省新上任的總管寺人夏長盛來坤寧宮求見,蕭清婉仍舊在明間內召見。
贏烈接過禮單,翻開掃了幾眼,因不見本初朝貢,便問道:“本初為何本年未有進貢?”宋康安躬身回道:“回皇上,臣正欲奏報此事,本初本年未遣使者前來。”贏烈聞言,將眉頭一皺,道:“前番東海沿岸,便有本初國海盜肆擾,本初國王卻不加製止。今番又不來朝進貢,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朕故意遣使者前去,一者震懾本初國王,彰顯我上邦天威;二來則查訪民情,刺探其真假,以備將來不測。不知眾卿家覺得如何?”宰相蕭鼎仁撚鬚道:“皇上聖明,此策先禮而後兵,隻是本初纔不遣使者來朝進貢,皇上立時便派使者前去,倒似是讓他們覺得,我宣朝妄圖他那點歲貢禮品,反倒落了吝嗇。現在已近年底,不若等過了年,氣候和暖,再遣人前去。”他此言才畢,那曾往東海剿匪的征東將軍莫華忠出列奏道:“皇上,眼下正值寒冬,海上西北風高文,風急浪高,行不得船。就是遣了使者,也去不得。總也得等來年開春,風平水暖,纔好行船。”贏烈聽了二人之言,心覺有理,便點頭道:“二位卿家所言甚是,此事便來往禮部,待年後再做理睬。”
這兩位大員便在朝堂上公開辯起嘴來,一遞一句誰也不肯相讓,旁的朝臣或有各自擁戴的,或有隔岸觀火的,亦有垂首斂身大氣也不敢出的。贏烈冷眼旁觀了半日,眼看徐空良被蕭鼎仁駁的理屈詞窮,麵紅耳赤,便要開口告終此事。不想榮親王忽整衣出列,朝上拱手道:“皇上,臣覺得趙文廣固然官位寒微,但畢竟是國戚,此事又鬨得沸沸揚揚,天下儘知,不成以常理措置。徐大人所言三司會審,雖分歧法度,卻正能彰顯皇上氣度,國度公道,是為安定謊言之良策。”贏烈不語,卻看向安親王,但見安親王笑道:“大哥這話倒奇了,莫非按製審理,便有失皇上氣度,虧了國度公道?若如此說,我們宣朝還設立法製做甚麼?且聖祖遺訓,祖業初創不易,當謹慎守之,凡事當依製而行不得妄為,雖皇室後輩不得有異。大哥想必上了年事,連祖宗遺訓都不記得了。”他此言說的極是無禮,榮親王卻也不惱,隻一笑置之,道:“三弟還是這般能說會道,口齒聰明。”言畢竟不再談此事,退回群臣班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