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夏長盛,蕭清婉在炕上向後斜倚著半壁,內心冷靜揣摩。穆秋蘭端了一碗蜜餞金橙子泡茶上來,目睹這般景象,便道:“皇上怎的俄然又想起去長春宮了,也冇聽聞貴妃那邊有甚麼動靜。”蕭清婉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嘲笑道:“到底是他多年的愛妾,哪輕易就這麼拋閃了。再者外頭正在尋她侄子的不痛快,皇上不管如何,也要疇昔安撫安撫不是。”穆秋蘭問道:“娘娘不怕貴妃起複麼?”蕭清婉理了理裙襬,淡淡道:“起複如何,不起複又如何?皇上隻要內心另有她,便不會動她。她在那位置上坐一日,就總有機遇上來。”說畢,又向穆秋蘭笑道:“光陰還長,我們就看誰能熬罷。”
一日無事,待到傍晚時分,內侍省新上任的總管寺人夏長盛來坤寧宮求見,蕭清婉仍舊在明間內召見。
才議罷此事,禮部尚書宋康安出班奏報,因至年底,各藩屬國調派使者,進獻歲貢來朝。因奏道:“各國使者,現已在驛館下榻,靜候皇上召見。各國進獻貢物,有禮單在此,還請皇上過目。”贏烈便叫呈上,宋康安自懷內取出一方大紅禮單,雙手捧上,張鷺生下去接了,轉呈至贏烈麵前。
贏烈方纔下旨道:“眾卿家所言皆有事理,但此事既觸及皇室,更要按製而行,斷不成開此先河,以使後代有例可循。此二案既有連帶乾係,則做併案措置,責令大理寺與刑部共同審理。期限三日結案,不得有誤。”大理寺卿張炳仁同刑部尚書孫紹中跪接了旨意。
聽了天子這番話,蕭鼎仁與林霄心中皆是一凜,二人也均自推測榮親王這般作為,多數為天子新立中宮,皇儲事件有變之故。二人也不說破,蕭鼎仁隻道:“須得從長計議。”林霄則道:“現在東海本初事端又起,正值用人之際,倒不好妄動。”贏烈微微點頭,沉聲道:“還是待風平浪靜,再行措置。”說畢,又望向他二人,道:“還要多多提拔人才,充分朝廷纔是。”二人皆躬身稱是。
這兩位大員便在朝堂上公開辯起嘴來,一遞一句誰也不肯相讓,旁的朝臣或有各自擁戴的,或有隔岸觀火的,亦有垂首斂身大氣也不敢出的。贏烈冷眼旁觀了半日,眼看徐空良被蕭鼎仁駁的理屈詞窮,麵紅耳赤,便要開口告終此事。不想榮親王忽整衣出列,朝上拱手道:“皇上,臣覺得趙文廣固然官位寒微,但畢竟是國戚,此事又鬨得沸沸揚揚,天下儘知,不成以常理措置。徐大人所言三司會審,雖分歧法度,卻正能彰顯皇上氣度,國度公道,是為安定謊言之良策。”贏烈不語,卻看向安親王,但見安親王笑道:“大哥這話倒奇了,莫非按製審理,便有失皇上氣度,虧了國度公道?若如此說,我們宣朝還設立法製做甚麼?且聖祖遺訓,祖業初創不易,當謹慎守之,凡事當依製而行不得妄為,雖皇室後輩不得有異。大哥想必上了年事,連祖宗遺訓都不記得了。”他此言說的極是無禮,榮親王卻也不惱,隻一笑置之,道:“三弟還是這般能說會道,口齒聰明。”言畢竟不再談此事,退回群臣班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