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書房,但見鼎焚龍誕,爐安獸炭,一股暖香劈麵而來。贏烈自到書桌背麵坐了,宮人就沏了滾熱的茶上來,他自吃了一口,忽一眼瞥見桌上放著的兩個牙雕香球,想起一件事,便叮嚀張鷺生道:“造辦處才做了幾個楠木的九層鏤雕香球,你去取了,送到坤寧宮,給皇後病中解悶兒。”張鷺生報命,抬腳待去,贏烈卻又叫了他返來,想了半日,才道:“去時再捎句話,說朕本日不疇昔了,要她彆等朕用膳。”
贏烈接過禮單,翻開掃了幾眼,因不見本初朝貢,便問道:“本初為何本年未有進貢?”宋康安躬身回道:“回皇上,臣正欲奏報此事,本初本年未遣使者前來。”贏烈聞言,將眉頭一皺,道:“前番東海沿岸,便有本初國海盜肆擾,本初國王卻不加製止。今番又不來朝進貢,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朕故意遣使者前去,一者震懾本初國王,彰顯我上邦天威;二來則查訪民情,刺探其真假,以備將來不測。不知眾卿家覺得如何?”宰相蕭鼎仁撚鬚道:“皇上聖明,此策先禮而後兵,隻是本初纔不遣使者來朝進貢,皇上立時便派使者前去,倒似是讓他們覺得,我宣朝妄圖他那點歲貢禮品,反倒落了吝嗇。現在已近年底,不若等過了年,氣候和暖,再遣人前去。”他此言才畢,那曾往東海剿匪的征東將軍莫華忠出列奏道:“皇上,眼下正值寒冬,海上西北風高文,風急浪高,行不得船。就是遣了使者,也去不得。總也得等來年開春,風平水暖,纔好行船。”贏烈聽了二人之言,心覺有理,便點頭道:“二位卿家所言甚是,此事便來往禮部,待年後再做理睬。”
待到午後,蘇修媛與黎順容過來陪皇後說了一陣話,蕭清婉便把那香球分了兩個與黎順容,叫拿去與三皇子玩耍,黎順容千恩萬謝的收了。
一時散了朝,贏烈逕往書房而去,又使寺人傳了常日裡那一班常在書房內議政的朝臣同往。
贏烈道:“本日之事,二位如何看?”蕭鼎仁沉吟道:“都察院左都禦史徐空良,乃榮親王表弟。此事於他全無乾係,他俄然奏請三司會審,又有榮親王在旁應和,想必是榮親王欲插手此事。”贏烈皺眉不語,蕭鼎仁雖未言明,貳心中卻已猜度出此中原委。很久方纔又道:“現在朝中,他另有多少翅膀?”林霄道:“約莫總另有十六七人,他們中有很多不是封疆大吏,便在軍中身居要職,尚自另有新升上來的,都是朝廷棟梁,等閒也不好動他們。”贏烈道:“自朕即位以來,比年百般事件不竭,朝廷需用人才,榮親王與他那班翅膀也算循分守己,故而朕才容忍他至今。豈料自本年起,他氣勢竟日漸放肆,漸有分庭抗禮之勢。朕,不能再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