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一入都城,前朝還未如何,六宮卻已是一片嘩然。眾妃皆悄悄測度天子要如何措置此女,其雖名為和親公主,實則不過是敵國敗北以後,送來的媾和禮罷了。添上如許的一名姊妹六宮嬪妃不免皆有些難堪,更有那目光短視之輩,憂愁又平空多出一人來分寵,危及本身的出息,大家坐臥不寧。但是此事雖鬨得六宮不安,蕭清婉卻因纔出月子,日日閉門不出,隻在宮裡看養孩子,底下的人又不敢拿這事來讓她煩心,故而至此時方纔曉得。
她心中有事,不慎便針便戳了手指,排泄血來。她趕緊將手指遞入口中,吮了一下,兀自冷靜入迷。
太極殿上,贏烈身著龍袍,頭頂金冠,位於寶座之上,叮嚀宮人擺設酒宴,歌舞掃興,覺得東海出征的一乾武將拂塵洗塵,慶功報酬。
穆秋蘭看了幾眼,見是一件水綠絲綢的對襟開衫,描了寶象的花腔,雖未完工,卻足見針工邃密,便順口誇了幾句,又說道:“夏天熱,孩子又小,不敢晾著,這絲綢的衣裳穿在身上最是風涼溫馨的。色彩看著也爽目,模樣也吉利,娘娘當真是心疼太子。”
少頃,但聽裙子響動,隻見德妃穿戴蜜合色絲綿夾襖,底下一條秋香色福壽棉裙,快步走到屋內,先至炕前與皇後道了萬福。蕭清婉嘴裡與她酬酢著,就命宮人放了凳子。
當下,蕭清婉微一沉吟,便即笑道:“這也不算甚麼了不得的事情,前朝也是有過的。她為番邦外族,又是敗北媾和才送來的,一定真和皇上的意,德妃委實不必如此惶恐。”德妃不免抱怨道:“皇上也是的,放著宮裡這麼多貌美的嬪妃,客歲又才選過秀,還收這外族女子做甚麼!甚麼好女子,也值得大夥如許煩心。”蕭清婉笑道:“其間的事理,本宮同你也說不明白,你且歸去罷,儘管把心放在肚裡,本宮敢說,她攙不了你的份兒。”
蕭清婉抿嘴笑道:“本宮的孩兒,本宮能不心疼麼!”穆秋蘭眼瞅她並無不愉之色,便趁空問道:“娘娘,方纔德妃所言之事,娘娘竟半點不往內心去的?”蕭清婉淡淡道:“一個外族女子,本宮為何要往內心去?你可彆忘了,皇上固然嘴上不說,內心卻實在的看重出身家世。那小門小戶出來的,即使寵嬖,卻也因著出身,到不了那裡。更何況是這外族!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皇上收她,不過為著媾和起見罷了。”穆秋蘭又問道:“奴婢倒不明白了,明顯是我們打贏了的,如何本初王請和,送個公主過來,皇上就定然要收的?不能不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