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聞說,緩緩將臉仰起。贏烈一看此女臉孔,不由微微驚奇,這竟是前番為本身貶斥、降做禦女的唐玉蓮。
贏烈眼觀如此佳色,心中不覺鼓起,令宮人搬了座椅出來,坐下玩賞。一旁陪侍的張鷺生,目睹湖上出了這等故事,本來還恐天子斥責,正在惴惴不安,今見天子不止不怒,還甚有興趣,趕緊上前陪笑道:“皇上,可要叮嚀人去將這女子傳來服侍?”贏烈將手一擺,笑道:“不成,你不知,這般遠遠張望,如真似幻方有些味道。如果叫到近前,看是看得逼真了,卻也敗興兒了。”張鷺生笑道:“皇上見的是。”言罷,便退在一旁。
待那女子跳過兩曲,贏烈略覺縱情,遂叮嚀下頭道:“去將這乾人等傳來。”張鷺生聞命,趕緊傳話下去。
贏烈本是個風騷帝王,又極醉心於聲色,然因邇來朝政繁忙,有日子未曾隨性歡娛。現在好輕易稍不足暇,到後宮來走動,卻因前番一場事端,宮中竟有才色殘落之勢。皇後一心顧問孩子,眼裡早不存其他;宸貴妃那兒有一對的金枝玉葉,景象比之坤寧宮亦相差不遠;至於旁人,舊人自是不必說了。就是新起的那些宮妃裡,安婕妤也就罷了。簡美人雖是個風騷人物,脾氣卻甚是清冷高慢,目無下塵,不善聲色侍人,這般冷情的女子,自是不討贏烈喜好。武蘊蓉麵傷已愈,能夠上來奉侍,但是禦前卻很有些心不在焉。而穆美人之流論及色藝,皆數平淡,贏烈均不大能看得入眼。如此這般,他未免有些幽懷難明,乃發空對風月之歎。今見了這等姿色,不覺龍心大悅,非常動意,雖明知其必是蓄意為之,倒很覺受用,亦不戳破,隻悄悄撫玩。
卻說贏烈正在船上撫玩湖光美景,忽聞得樂聲細細,曲調婉轉,心中好不迷惑道:誰這般會湊趣兒?便舉目望去,就見一艘船隻自花叢深處行來,船身四周皆以鮮花為飾,有兩名伶人度量琵琶,坐在於船上,彈吹打曲。船上更架設一座紅漆大鼓,鼓上一妙齡女子,正依著曲調度拍跳舞。雖是兩船相距甚遠,看不清那女子麵貌,但那身材卻甚是輕浮窈窕,跟著曲調,舞如銀蛇,裹著一襲銀紅灑金的薄紗,日頭一耀,分外妖嬈,真如天魔降世普通。
蕭清婉不接這話,隻說道:“這也都罷了,隻是唐玉蓮那彎彎繞繞的心機,確要防備些。本宮前兒托人與安親王妃捎信兒,她也不見個覆信。”穆秋蘭說道:“安親王華誕降至,想必王妃也不得餘暇。如有了動靜,王妃必然來回娘娘話的。奴婢隻是不明,這事兒如何娘娘不托與夫人,倒存候親王妃出麵呢?”蕭清婉笑道:“這裡頭卻有個原因。本宮父親乃一文臣,唐將軍也好,章將軍也罷,皆是疆場老將。自古文武難適宜,我母家同這二位友情薄淡,俄然上門去牽線,說出厥後也不響,也要讓人多心。不如安親王與他們友情深厚,又有同袍之義,平常來往也多,還是請王妃出麵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