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婉見他這般模樣,身上酒氣沖天,便知他是吃醉了。又知他是領過兵的人,內心存著一股血勇,不敢再去激他,恐他急了再做出些甚麼事來,隻得拿話柔聲安撫道:“日子好不好,總也得過下去。我在宮裡,凡是禦前有些甚麼事,也能早些曉得。比如前番你被天子懲罰,不是我在裡頭補救,要到何種境地?另有你母親的事,不是我們扳倒了貴妃,豈能昭雪昭雪?我也不是向你矯飾功績,隻是要你想想,我已到了這個境地,還是為我們的今後籌算為好。現在我又有了縕兒,你叫我如何呢?跟天子翻了臉,於我們母子又有甚麼好處?你既然這般看重我,就該為我好生想想不是?”
少頃,禦膳所送了玫瑰牛乳粥上來,世人一齊吃過,又跟著天子到廊上看寺人們放煙花爆仗。這般又鬨了一個時候,看看已將二更時分,因隔日是月朔,另有很多事情,贏烈便令收席,世人方纔散去。他自家則同蕭清婉一道回了坤寧宮。
蕭清婉為後也將近兩載不足,贏綿卻為何到本日纔來講這番言語?本來,蕭清婉自入宮以來,與他鮮少見麵。即便今後生子,也從未與天子一道現身。在贏綿心中,隻道深宮寂冷,天子心性無常,也就一廂甘心的平空認定她必定過得不好,以往各種不過是對付天子起見。她心中必然還是包涵於本身,又有前番贈圖一事,就更有想頭了。直到本日,親目睹著那嫡親氣象,方纔入當頭棒喝,從夢裡醒來。酒勁兒發作之下,隻想走來,找她說個明白。
本來,他剛纔在乾清宮吃宴,眼望殿上一家三口密切笑語,妒火中燒,不由就多吃了幾杯。又看蕭清婉解纜回宮,也推出來吹風,跟了出來。因他是皇子,母妃又早早身故,殿上群妃眼睛都盯著天子,並無人在乎。
惠妃卻從旁笑道:“襄親王這話好不通,如果這般說來,豈不是滿朝文武都不能婚嫁了?這男女婚配,乃是人間正理,凡人誰可違背?何況,作配伉儷,並非就要沉湎後代私交。你若能得賢妻,替你摒擋家務,也省了你多少精力。你出來辦差做事,豈不更費心些?皇上且說嬪妾說的是與不是?”
隻聽贏烈點頭道:“惠妃所言極是。”又向贏綿說道:“你之前向朕言說,要習學霍將軍,待得功德美滿才肯立室。現在本初賊兵已退,你也該娶妻生子了。待過了年,朕必替你在朝裡覓上一名合適的令媛,完此大禮。”贏綿聞說,趕快起家下拜,說道:“兒臣多謝父皇顧恤,但是兒臣年紀尚輕,恰是為國著力之際,不肯為後代私交遲誤精力,還望父皇體恤兒臣這點情意。”嘴裡說著,兩隻眼睛直直地望著蕭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