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職務之便,經常令人與惠妃暗送動靜。惠妃自打公主短命,也得寵已久,今逢舊戀人相邀,重續鴛盟,如何不喜?雖是宮禁嚴苛,二人做不出甚麼實在的無禮之事,然那暗度陳倉的故事,卻也演了很多。
贏烈看了鐘韶英所奏,觀這起人所行之事,與柳氏屋中查抄出的手劄所載,無不落和。刑部偵訊柳氏家人,那柳母招認,是其女暗中教唆其采辦毒藥,暗送入宮。那染了病斑的衣裳,也是柳靜秋拿了花腔出來,令她在宮外親手縫製了,再與得了天花的孩子穿了,送入宮中。柳家是豪門薄宦之家,一家子的宦途出息皆倚仗於柳靜秋,對其教唆是無不言聽計從,百依百順。柳母起初曾替她暗送避孕打胎藥物,乾這活動已是慣熟了的,現在又聽她要毒藥,更不問是做甚麼使的。隻弄到了,就依著昔日通報的體例,送進宮中。
待這起宮人脫了幾層皮,再無話可吐之時,鐘韶英方纔將一應供詞串在一起,轉呈於帝後跟前。
紅扣才待欣喜,一人自外頭快步出去。入內便向著惠妃急道:“娘娘,不好了,剛纔奴婢盤點物件,那些……路將軍令人送來的好幾樣東西,都被人搜去了!”惠妃聽得這話,頓時如提入冰水盆內,跌在椅上,滿麵青白,一字兒也吐不出來。
太子中毒一案,隨聖旨降下而告結,蕭清婉雖覺疑點甚多,卻也情知天子的顧慮,又無處動手,也不好隻顧在理取鬨,令案子遲延。幸虧贏縕連吃了幾日的湯藥,體內餘毒已儘數除儘。聽了王旭昌的奏報,她懸了幾日的心方纔放下。於母親而言,孩子無恙便是天大的喪事,也就臨時不想那很多了。
惠妃憶及這些陳年舊事,不覺臉頰緋紅,麵上滾燙,輕歎了一聲,又道:“還是有姐姐有福分,生了他的孩子。”紅扣嘴快說道:“那有甚麼?路將軍不過是為子嗣起見罷了。得有了孩子,瞧將軍還去見她麼?她那正房夫人不過馳名無實,若不是路家老爺和太太在那邊撐著,她哪另有半點夫人的架子呢?她也是該死,若她冇搶了娘孃的位子,又那裡會淪落到這類地步!”惠妃聽這話極是順耳,內心萬分鎮靜,便不再談,隻轉言道:“可惜此次失了手,冇能藥死太子,又冇能搬倒德妃。柳寶林死不敷惜,就是白搭了這一番安插。”紅扣問道:“娘娘,奴婢隻是不懂。娘娘昔日裡曾說過,如果皇後冇了,再撤除宸妃,這宮中便再無人能與娘娘對抗,娘娘便可名正言順地撫養太子。但是,娘娘為何又俄然改了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