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婉因著有事,心內一向七上八下,冇曾好生打量過此處。現下聽天子說了,就放眼望去,見這裡安插的亦是窗明幾淨,門前是酸枝木嵌粉彩瓷鬆梅竹屏風、東邊靠牆是雞翅木雕龍紋高幾,上擺龍鳳金香爐,綠凍石象牙雕仙鶴插屏,西牆上掛著一樣全部白玉雕的葫蘆瓶,一副字――上頭蓋著天子的璽印,想來是贏烈本人的墨寶了,旁竟還掛著一張弓,南麵是三個並排的鎏金萬字紋紅木櫥櫃,北麵就是床榻,上頭鋪的蓋的都是明黃各處的底兒,繡著龍紋――屋內安排雖也風雅,卻大半都是半新不舊的,牆上那張弓,更是很有些年初了。
時下已是仲秋,恰是夜涼似水的時候,蕭清婉在轎內坐著,心中七上八下的,倒也不覺著寒意侵體,順手翻開簾子,見著天上一月如鉤,月色冷冷,就又放了簾子。
蕭清婉聞天子此言,待要開口,不料昂首見贏烈正望著本身,雙眸似潭,一眼看不到底,常日裡那等的巧舌慧語竟都不知去處,隻張口結舌的忘了說話。好輕易,她纔回神開口道:“婉兒既嫁到了皇家,天然是跟著夫君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了。隻是夫君亦是至高無上的天子,婉兒為宣朝子民,於理也自搶先敬君再敬夫了。夫君本日說出這番話來,是……是嫌棄了婉兒,不要婉兒了麼?”說著,便淚如珠滾落,泣道:“既然如此,婉兒願在坤寧宮埋頭禮佛,唸佛求佛佑我朝國泰民安,君王高枕無憂,不出宮門半步,也再不見夫君一麵。”一番話,又將贏烈的疑問撥了歸去。
贏烈摟著她,也在心中暗道:雖是麵貌與以往略有肖似,脾氣卻大相徑庭,是她卻又不似她。但現在伴在朕身邊的人是她,她是朕的妻室,一世都是。這般想著,臂上又使了些力,直至蕭清婉禁不住痛哼了一聲,纔回過神來,對她道:“你本日是初來此地罷?瞧瞧這兒好不好?”
蕭清婉心中迷惑,道:“這都要禁燈了,皇上為何這個時候相招?”穆秋蘭道:“張公公冇說,但他有對奴婢說,要奴婢拿了娘娘常日裡梳洗的釵梳並明兒要穿的衣裳,想來……皇上是要娘娘疇昔侍寢了?”蕭清婉麵現喜色,斥道:“胡說!本宮怎能去坐那鳳鸞春恩車?!”穆秋蘭見皇後發怒,訕訕的道:“奴婢也是這般想,隻是實在想不透皇上此舉何意。張公公還在外甲等著,娘娘您看……”蕭清婉內心揣測了一番,冷著臉道:“你去對張公公說,本宮梳了頭就出來,請他候上半晌,好茶接待。”穆秋蘭道:“張公公說,皇上有喻,若娘娘已卸了妝,就不必重新妝點了,隻穿了家常衣裳去就是。”蕭清婉心中更是猜疑,但天子既傳了口諭,雖是荒唐,本身也不好抗旨,隻得起家讓穆秋蘭服侍著穿了衣裳,自家拿一隻珊瑚簪子挽了頭髮,就出去了。臨出門,穆秋蘭怕夜裡外頭颳風,又給她披上了件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