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青鶯便奉養著蕭清婉摘了簪環,服侍著睡下了。
蕭清婉雖掛記青鶯,又有事問她,卻礙於那兩個宮人在外,隻得耐著性子在屋內坐著。過了好些時候,青鶯纔出去奉侍。蕭清婉見她頭髮還濕著,隻拿紅挑線汗巾子搭著頭,臉上也有些慘白,便道:“這一日是做甚麼去了?看淋了這身雨!一會兒子拿火烤乾了頭髮再睡,不然明天又該頭疼了。”青鶯卻跪了,低聲道:“奴婢自作主張,請蜜斯懲罰。”蕭清婉一怔,道:“此是何故?你先起來發言。”青鶯卻搖了點頭,執意跪了 ,道:“奴婢本日私行外出,見了一小我。那位主子叫奴婢將這字紙遞給蜜斯。”說著,便自腰內摸出一張紙來。蕭清婉內心有些突突的,卻還是接了來,那紙被雨水打了,有些濕皺皺的,展開一瞧,鼻子便先酸了,眼睛也紅了起來,但見那紙上寫著一行字:
我心匪石 不成轉也。
門外一陣裙子響,那尤尚儀去了,青鶯才又低聲道:“殿下還未回京,這是……是來寶快馬加鞭送返來的。奴婢瞧著蜜斯同二殿下就這麼……就這麼拆開了,內心難過……”不想蕭清婉卻拿了帕子擦了臉,獨自起家,將那字條就著蠟燭燒了。青鶯怔了,呆呆的望著自家蜜斯。蕭清婉看著那紙條燒成了灰,方纔開口淡淡道:“這件事情,今後再不要提起,你們姐妹之間,也不準說。我與他,今後隻要母子君臣,再無其他!這等私相授受,人若曉得了,你要定個甚麼罪?你還要我活不要?!”青鶯怔怔的,眼圈刹時紅了,臉上一陣青白,嘴唇囁嚅著,半晌才道:“奴婢知錯……請蜜斯懲罰,隻是奴婢實在不忍……”蕭清婉將那紙灰彈在地上,起家上前拉起青鶯,悄悄一笑,道:“我知你是為了我好,隻是……今時分歧昔日了。既走到了這般境地,內心就不能再放彆的動機。”說著,她望著窗外更加綿密的雨簾,輕聲道:“那是個甚麼地點?豈能容我們有半分差池?離大婚不到兩日了,我們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力,這事兒便就爛在你我內心,永久不要讓它收回來。”青鶯望著蜜斯那張淡然的臉,忽而感覺本日的蜜斯與往昔有些不大一樣了。
這日過了晌午,蕭清婉歇了午覺起來,因口渴便喚青鶯出去倒茶,喊了兩聲才見明月出去,便問道:“青鶯呢?”明月道:“青鶯自吃了午餐就出去了,到這會兒還不見返來呢。”蕭清婉抿了口茶水,道:“那二位呢?”明月道:“那兩位姑姑在外頭炕上歇中覺還未起呢。”蕭清婉點了點頭,飲茶不語。明月又道:“蜜斯……娘娘……”蕭清婉道:“在家裡,還是叫我蜜斯罷。也叫不了兩日了。”明月道:“蜜斯,不是做奴婢的多嘴,您也忒寵遇那兩位姑姑了。那位穆姑姑還好,尤姑姑這些日子已不如初來時勤謹了,昨兒還為了絳紫給她倒的茶略冷,跟絳紫嘀咕了好一陣呢。”蕭清婉悄悄一笑,道:“她在宮裡做尚儀久了,該是有些風頭的,你們也不必往內心去。”明月低聲道:“即便她瞧不起我們,看在蜜斯麵上也該……”蕭清婉不待她說完,便道:“她明知我要入宮為後,還敢與你們爭論,清楚就是冇把我當回事。這麼一名姑姑,想必背後是有人的。你們不要想著,我進了宮做了皇後,就如何樣的。那宮裡,多得是有背景有身家的娘娘主子,派係林立情勢龐大。我不過是將要入宮的人,根底淺根柢薄,出來卻就做了皇後,還比不得那新入宮的妃嬪,立時就了成眾矢之的的。隻消一個不留意,本日我是皇後,明日就成了庶人。我們宣朝的廢後還少麼?到得當時,彆說你們,就是全部蕭府被拖累,也冇甚麼希奇。”那明月聽得遍體盜汗,毛骨悚然,忙道:“蜜斯教誨,奴婢記著了,今後再不敢不謹言慎行的。”蕭清婉微微點頭,道:“你把我本日的話,也講給她們三個聽,然後都牢服膺取。你們四個,和我一道長大,我自是要帶你們入宮的,今後你們是我的親信,是我的臂膀,我們都在一處,好好的活著。”明月聽了這話,不由眼睛就紅了,拭了拭眼淚,低聲道了句“奴婢記得。”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