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嬌嬌說她和蓉兒住在柴房,就是這類鬼處所?
錯字就有兩,宋嬌嬌才五歲多罷了,能完整地寫下碑文,已經很可貴了。
許是這些日子不再捱餓受凍,宋嬌嬌肉眼可見地白淨了很多,臉頰那兩團坨紅也化作了粉色,就連請來的嬤嬤也忍不住誇真真是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他們捧在手內心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小妹,到底在宋家的幾年經曆了甚麼!
宋嬌嬌醒來時,兩個老嬤子給她調好了藥湯,籌辦了衣裳。
籌辦妥當,她慢吞吞走下堆棧,踏出門檻的頃刻,侍衛上前,三尺封條“啪”地一下拍在門板上。
二哥這一言,玄老爺子突然間再也繃不住,老淚縱橫,“我的蓉兒,做錯了甚麼,就是犯了天條,也不該如此虐待!”
娘,我們有家了。
玄家三子望著老爺子,彷彿在慎重地等候甚麼。
他走失十二年的女兒,就這麼漸漸閃現在麵前。
柴房在堆棧後院,狹小逼仄,貼牆放著一捆捆的木料,地上是一筐筐柴炭。
但是,她麵上兩道交叉的傷口交叉,哪怕已經冇了氣味,還是崛起青腫不一的淤痕。
宋嬌嬌轉頭看,百味陳雜。
玄家人哭做一團,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這幾人皆是天塌下來麵不改色的主,但是當下,脆弱地像個孩子。
院子裡的新墳,白雪異化著褐色泥土。
她不能丟下娘在這裡……
玄老爺子看她眼皮子耷拉下去,又瑤瑤小腦袋瓜保持復甦,心底又疼起來。
土包不大,三下五除二移平。
待到小奶團沉沉入眠,玄老爺子方退出房門,安排兩個侍衛看管。
腦袋頂開了簾子,映入視線的是一張軟塌,她的娘,就躺在那裡,身上是柔嫩的被褥,就彷彿,睡著了。
玄燁麵色黑了一寸又一寸,肝火無時無刻不在灼燒心房,他垂眼看著腳下被五花大綁的宋金仁,抽出的劍,猛地刺了下去。
“嗚嗚嗚,嗚嗚嗚……”
一行人,浩浩大蕩地從夏河郡解纜,路子兩個州府,方至汴京境內,前前後後六日風景。
她的小爪子從玄燁掌心抽離,向著馬車走去。
家,多麼令人神馳的處所。
玄天戌本是拄著一把鋤頭,玄至澈提著一把鏟子,俄然,玄燁俯下身,長年握刀劍的手,十指插進泥土裡。
她應如匠心雕鏤的精美,不食人間炊火的貌美。
玄天戌條地皺眉,伸手攔住了小奶團來路。
她身子骨衰弱,暖房裡爐火暖和,熱湯下腹,便覺著昏昏欲睡。
宋嬌嬌想著,嘴角不自發地向上翹,眼睛也終究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