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惶恐。”薑穗寧趕緊低下頭,語聲微顫,“正因兒媳自知身份寒微,見地陋劣,纔不敢隨便插手序哥兒教養,怕他沾了兒媳身上的銅臭味啊。”
“夫人如何不在床上躺著?大夫說您不能受涼。”
“明知故問。”韓延青冷哼,“平遠侯夫人,探花郎之母,如何能是一介卑賤商戶女!”
一介商戶之女竟然能嫁給侯府嫡子做正妻,而不是納個妾打發了,大家都說她薑穗寧撞了大運,誇平遠侯府做事大氣。
薑穗寧接過藥碗,麵龐安靜,語聲淡淡,“實在這藥喝不喝也冇甚意義了。”
“薑氏。”
更有那年……侯府捲入皇子謀逆大案,幾乎被抄家放逐,也是她儘力周旋,乃至連孃家大半的財產都貼出來,才堪堪保住這一府光榮繁華。
一家三口和樂融融,薑穗寧倒成了阿誰拆散他們的好人。
薑穗寧狠惡咳嗽起來,打翻了桌上的藥碗,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從冇有人問過她願不肯意嫁,她就成了外人丁中為了攀高枝不擇手腕的心機女。
薑穗寧還是推讓,“那不如請大嫂幫著帶幾年?歸正她房裡已經有幾個小侄兒侄女了,再多一個序哥兒也無妨。”
薑穗寧輕咬嘴唇,麵露難堪,“但是我年紀小不經事,更不懂如何教養孩子。傳聞序哥兒之前一向被四女人照看著,不是親母,勝似親母……”
“序兒當然是我的孩子。”
王氏神采一變,她夫君便是老侯爺的庶宗子,薑穗寧這話豈不是在諷刺她?
一抹倩影嫋嫋婷婷進了門,衝著薑穗寧挑釁一笑。
薑穗寧看清來人,心神俱震,脫口而出:“淩雪?”
蠢、貨。
薑穗寧不再看他,轉而望向一旁的韓序,聲音發顫:“序兒,你也嫌棄母親的出身嗎?”
韓淩雪低頭嬌羞一笑,卻趁韓延青不重視,無聲地用口型對薑穗寧說——
長隆三十八年的夏季彷彿格外冷。
這話一說,韓淩雪神采也白了,趕緊辯白:“弟妹你千萬彆曲解,我是不幸序哥兒年幼,三郎一個大男人又不會帶孩子,以是才幫著他照顧了幾年。”
侯府四蜜斯韓淩雪,韓延青同父異母的姐姐,可她如何會是韓序的生母?
“給夫君納妾啊。”
“你少說兩句吧。”韓老夫人白了王氏一眼。
薑穗寧忽地抬開端,衝王氏彎唇一笑。
薑穗寧腦中一片天旋地轉,她嫁入侯府十五年,勤勤奮懇打理碎務,貢獻婆母,教養後代,纔有了侯府現在花團錦簇的世家氣度。
韓老夫人也遊移了,序哥兒將來要擔當侯府家業的,真被薑穗寧教壞瞭如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