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院內合歡重重，疏影橫斜，日光下布，透過窗欞映在趙允之表麵清楚的臉上。

九女人本來是盤算主張，不管趙允之如何，她是再不對他動心的了。

溫慈如平常普通，溫潤平和，像是一塊極好的玉，瑩潤暖和。所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除了溫慈，九女人倒也找不出任何人配得上這句話了。

九女人眯了眯眼睛，合歡花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肩上。他站在合歡樹下，膚白勝雪，烏髮如墨，端倪間是溫潤的笑意。

九女人避而不答，隻是定定地望著他：“阿九冇有需求用到如許華貴衣裳的處所。”

趙允之懶懶地盤腿坐起，倚著榻沿，笑盈盈地：“阿九，喜好麼？”

她抬起臉來，淚眼婆娑，昏黃中見得那張都雅的臉上一雙灼灼的眸子，帶著溫和的笑意。

趙允之費了令媛，將九女人從李媽媽手裡頭贖了出來。

臨走的那天，九女人坐在門檻上，手中把玩著絹帕，百無聊賴地望著那扇門。

趙允之不惱，隻是站在門外悄悄叩門：“阿九。”

趙允之曉得她的脾氣，隻得好言相勸：“阿九，你翻開門，我自會同你解釋。”

九女人臨了一會兒貼子，也的確感覺熱了起來，到底怕這位身份高貴未曾吃過苦頭的小梁王受不住這驕陽，便沉了臉：“出去講罷。”

九女人歎了口氣，內心暖融融的。

金枝怯生生的，但瞧見自家女人的神采，卻又不敢上前，隻能小聲道：“女人...外頭但是...”

轎伕正要起轎，卻聽得轎外怯怯地一句：“女人。”

未曾遊移的，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好。”

趙允之懶懶地攬著她往窗下的軟榻上一倒：“朝中事兒多，實在不得閒。”他捏捏九女人清臒的不剩幾兩肉的臉：“阿九，瞧瞧我給你補了甚麼生辰禮品？”

金枝忙去給趙允之開了門。

趙允之執了九女人的手，親身將她奉上了肩輿，方纔上了馬。

其他女人在自家院兒裡躲著，未曾出來相送。

九女人還是不睬，隻是臨著帖，是衛夫人的帖。

她握緊了袖口裡頭的玉佩，涼浸浸的，倒是很舒暢。

她上前拉著趙允之左瞧右看：“如何瘦成如許了？”

她轉頭望著趙允之。

他伸手悄悄拉起九女人，細心打量了她一會兒，鳳眸中暗潮湧動，半晌，悄悄歎了一聲：“阿九，你長大了。”

他說，回家。

九女人隻隔著珠簾影影綽綽地望了一眼，那頎長的身影彷彿清減了些，待他撩了簾子出去，一張都雅的臉已經瘦的表麵格外清楚，再大的氣也頓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