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蕭觀音身後,這座她曾經住過的宮殿便生生空了下來,即便是新後入宮,耶律洪基也決不準任何人靠近此處。
他六年後,再次踏進這個處所,撫著那張她曾經展轉反側的榻,內心生生的疼。
那寺人垂首問:“陛下,主子已將罪臣耶律乙辛緝拿下獄,還請陛下決計。”
他緊緊貼著她的臉頰,微微合上眼睛。
閣房頓時飄滿了一陣奇香,蕭觀音悄悄臥在內裡,麵色輕緩,栩栩如生。
他停下腳步,聽得背後一聲極沉重的叩首聲。
耶律洪基的雙肩悄悄顫抖著,很久,他攥緊手中的簪子,跨出門去,一步一步,像是踏平了他這孤苦無依的平生。
他覺得那便是最嚴格的科罰了,可說來也風趣,蕭觀音一死,一了百了,唯有他日日思念,苦痛煎熬,冇過一年就將她的屍體從蕭家接返來了,遍尋防腐香料,將她的屍體密封在這烏黑的棺槨中。停放在這她曾經餬口了很多年的處所。
“合棺。”他直起家子來,手中的青玉髮簪溫潤如昔。
當時,他恨極了蕭觀音,一心想要將她從本身內心頭拔出去。他想,若要健忘一小我最好的體例,便是用新人去替她。
恍然間她彷彿看到了阿誰瀕死前雙目渙散的女子,淺笑著望向皇宮的模樣。
太康二年,蕭觀音身後第二年。
他回身,一步一步地往殿外走去,神采浮泛而倦怠。
他唇畔出現一抹冰冷的笑意:“傳令下去,用鐵骨朵重擊,直至周身骨節儘斷為止。”
她記起當時的皇後,目光已經散了,唯那一口氣撐著,將剩下的話委偏言出。
“一叩首,謝陛下哺育之恩...”
“隻要你再撐一日...我便足以堵住朝臣的嘴...”
又一寺人倉促而入,他認出這便是掌管刑獄的人,微微正色。
他當時隻感覺風趣,便調笑她,說你若不在了,我第二日便娶一個。
他很想她。
他凝睇著麵前低眉紮眼的女官,輕聲道:“她死之前...是甚麼模樣?”
他畢竟是老了,可他的阿音卻永久停在了她三十五歲的光陰,再也不會老去。
耶律洪基坐在案幾前,怔怔地望著宮前院內那株空空落落的桃花樹。
太康七年。
他的聲音垂垂低弱下去,垂著眸子,目光空寂而清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兩行清淚緩緩流下來:“她此生統統都是陛下給的,她冇甚麼可留給陛下的...隻這副身子...始終是潔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