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好險[第1頁/共4頁]
吳茱兒趴在草叢裡,臉上叫蚊子叮了幾個腫包,瞧著從她麵前顛末的肩輿,曉得月娘就在裡頭,心跳到嗓子眼裡,硬憋著冇有出聲。她也不曉得本身想乾甚麼,早上被人從幽蘭館攆走,她在河岸上盤桓不去,看著渡口的船走了一條又一條,就是邁不開腿拜彆。
她雖冇本領救月娘,起碼要看看她去了那裡,不然她過不去這道坎,會慚愧一輩子。目睹肩輿走遠了,她才從草從裡爬出來,胡亂抓了兩下臉上的蚊子包,躡手躡腳根在背麵,隔著一段間隔,不叫人發明她。
肩輿裡,月娘從一冷靜數到一百,約莫著他們離得幽蘭館遠了,自腰上摘下一個香囊,摸出內裡一隻掌心大小的瓷瓶兒。這裡頭裝的是一丸丹頂紅,是她當上幽蘭館的花魁娘子那一天,向蘭夫人求來的。就是為了防著有這一天,身不由己之日,拿來了斷。
可她那裡曉得,她那點兒藏匿的伎倆,早就被兩個東廠的番子發覺了,相互使了個眼色,用心掉隊幾步,猛一個回身,拔步朝她藏身之處衝去,一眨眼的工夫就從樹背麵把她揪了出來。
月娘本來存著一分但願,能將事情鬨大,好讓那惡賊知難而退,不料她小覷了對方的來源,到底功虧一簣。美目黯然,心如死寂,再是不甘也知有力挽回,她挽著雲袖朝世人欠身一拜,道:
“多承諸位關照,奴家本日一去,再彆無時。”
聞言,在坐凡是有些血性的男人,都是慚愧不堪,幾欲張口禁止,卻憚於“東廠”二字,轉動不得。
謝月娘芳華二八,因著兩年前她在應天府的百花節上一曲《霸王卸甲》豔壓群芳,近兩年來風頭大盛,連同教坊司的柳風憐與楚青青,被時人封做秦淮三絕,又有人戲稱她做琵琶仙,實是讚譽她琴技超絕。
曹寺人一副對勁的嘴臉看向四周,特長帕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衝台上月娘半逼半哄道:“蜜斯識相些,就隨我走吧,將來繁華繁華享之不儘,你遲早會感激曹或人。”
“謝蜜斯豈會委身於你這等肮臟,哼!”
她比阿孃運道好,遇著蘭夫人,進了幽蘭館,不必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剛纔多活了幾年。但是人前賣笑,任人意|淫,哪一樣她都不能忍,總能夢見阿孃吊死在一根腰帶上,突著眸子子死死地盯著她,彷彿在問她——為何要活下來,為何要忍辱偷生。
話說宋孝輝承諾了曹寺人要從北裡院裡尋一個真絕色,便將這秦淮河上的名妓都遴選了一遍,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幽蘭館的謝月娘身上。一是這民妓比得官妓更好拿捏,二是這月孃的確有非常的色彩,第三點也是最首要的一點,此女尚是個清倌人,有完璧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