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悠走上前去親身扶了沈思步上馬車，嘴裡不忘噓寒問暖道：“日夜兼程累壞了吧？我已命人備下你最中意的酒菜，稍後便為你拂塵洗塵。”

沈思嘲笑：“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當年我心甘甘心信你、助你、冒死救你出寧城之圍，隻因你是個磊落男人，雖身負血海深仇卻行事開闊，到現在我才曉得，你能夠眼都不眨地出售同胞手足，操縱至好兄弟，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滿是詭計與棍騙！”

沈思遊移著點點頭，仍未開口。

短短數月，繁華的晉陽城已是斷壁頹垣一派殘落，長使孫如商戰死，王妃、郡主成了階下囚，寺人總管胡不喜搖身一變，做起了襄樊郡王腳邊搖著尾巴舔鞋底的狗主子。

那張千戶似是早有籌辦：“公子神勇無敵素有盛名，末將等自不敢強加勒迫，且公子乃是王爺高朋，須當以禮相待纔是。然上命不成違，臨行之時王爺有言在先，如若末將五日以內請不到公子返回晉陽，便以晉王妃與緋紅郡主的項上人頭祭旗，如若末將旬日以內請不到公子返回晉陽，便血洗晉陽城，如若末將一月以內請不到公子返回晉陽，這教這晉原境內娟秀江山悉數化為焦土。”

衛悠玩味地扁了扁嘴：“既然如此，那就先去見上一見，讓你安放心吧。酒我們晚些時候再喝，還像疇前一樣，把酒暢談，抵足而眠，豈不歡愉？”

沈思耐著性子探聽道：“那敢問襄樊郡王何時能夠迴轉？”

王妃隻是笑笑，並未辯駁，又接住對沈思說道：“當日我死力禁止緋紅與你那小主子金葫蘆交好，並非我嫌貧愛富，我是不想女兒也步了我的後塵啊。可現在想想，我是不是做錯了呢？設若當日允了她下嫁於金葫蘆，天高海闊的去做一對淺顯伉儷，可欠比現在好上千百倍？是我胡塗啊……”

是夜二更非常，風雨驟起，於風雨聲中，王妃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麵上猶帶笑意。天人相隔十數載，至死總算是團聚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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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黃歎了一口氣，走近幾步抬高聲說道：“實不相瞞，前些時候鄙人曾偷偷潛出來看望過王妃娘孃的病情。娘娘夙來體弱，再兼長年鬱結難舒，內裡早已耗費過火，現在以近半百之齡突逢變故，身心實在難覺得繼，畢竟隻能是燈枯油儘藥石無靈了……”

緋紅守在一旁又急又氣：“孃親不要說沮喪話，您的病隻需放心靜養，很快就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