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者操著口同州方言，辜卓子假做不經意地問道：“老丈這是從那邊來啊？老長幼小的趕路實在不輕易啊。”

他是必然要去同州的，哪怕那邊已經被韃靼人所占據，他也必然要去，哪怕真如老者所言，晉王已死在亂軍當中，他也必然要去，哪怕孤負了晉王送他出城的一片苦心，也必然要去！不管如何，晉王還在同州城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沈思本已籌算告彆分開了，可聞聲“同州”二字，他的心絃當即被緊緊牽動了起來，轉轉頭去脫口而出：“敢問老丈同州城內是何景象？”

沈思咬著牙靜待無果，“唰”地抽出腰間匕首，行動利落地抵在了辜卓子頸間：“我說調頭歸去！”

猛地展開眼，目之所及是低矮粗陋的頂棚和嵌了厚棉布的壁板，床鋪在有規律地閒逛著，吱嘎，吱嘎，另有木頭輪子碾壓過石子兒的咯咯聲……不對，他並冇有睡在床上，而是正身處於一輛行進中的馬車上！

接連數月馳驅苦戰，他膝蓋上的隱疾日漸減輕，開初隻是上馬上馬會略感生硬不適，厥後站得坐得久了，要試著一點一點活動開纔不至顛仆。白雲蒼狗，世事無常，疇前他是寧城腳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以一敵萬，神兵天降，現在他是罪無可恕的朝廷要犯，顛沛流浪惡名昭著，支撐在內心的那股精氣神兒散了，多年積累下來的大小傷痛就一股腦找上門來了。

衛守之啊衛守之，為何連你也要算計我！雖則你此舉是為了保全我性命，是想用背水一戰來換我苟活於世，可你應知我並不想要舍你獨活！說甚麼榮辱不悔，說甚麼死生無憾，你竟然……

那日十蒲月圓，同州城破了，在他墮入昏睡之時，城內苦戰正酣。現在一天兩夜疇昔了，想來統統都已灰塵落定了吧……是啊，晉王那樣的心機周到，對迷藥的分量必然也曾考慮再三，又豈會再給本身機遇返歸去白白送命呢？

“那衛守之……那晉王現在如何了？可、可還安好？”沈思嚴峻得雙手直顫，連呼吸都難覺得繼了，固然一起上忐忐忑忑諸多測度，固然早已做好了最壞的籌算，可他真的很怕，驚駭從對方口入耳到本身不肯麵對的答案，驚駭僅存的但願被突破，驚駭中秋一彆便是永訣，畢竟明月人間兩難全……可他又節製不住本身，等不及要去探聽扣問，就像饑餓瀕死之人看到路邊樹上的野果，已經顧不得是否有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