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瞧瞧擺佈侍衛都站在遠處,喜不自禁地湊到沈思耳邊悄聲低語道:“小五,中秋之夜我與你點喜燭,賞明月,共飲交杯如何?”
農家小院有些粗陋,清算得倒還潔淨整齊,牆是黃泥坯壘起來的,屋頂苫著稻草,窗欞上新糊了麻紙,屋簷底下還掛著一長辮子的獨頭大蒜。這戶農舍的仆人家是一對年近花甲的老佳耦,二人見晉王一行穿金掛銀氣度不凡,隻道是路子此地的商賈,便非常熱情地端了清茶出來接待。
晉王打蛇隨棍上:“我有小五,還要臉皮何為?”
男仆人渾厚一笑:“是我那兒子三日前剛娶了新媳婦,這不,小兩口起大早騎著毛驢到嶽母孃家回門子去了。”
晉王聽了不免有些感慨:“現在兵荒馬亂的,世道不承平,還是您白叟家有福分啊,想必過未幾久就能抱上孫子了。”
時候尚早,山間乳紅色的晨霧還未消逝,襯得樹木蒿草影影綽綽,如同置身瑤池。沈思所騎那匹名叫戰風的小馬一起逛逛停停,或是溪中飲幾口清冷泉水,或是路邊嗅幾下不著名的野花,沈思也不催它,任它隨心所欲地磨蹭著。
與此同時沈思也在細心留意著氣候的竄改,直至第七日,他發明天空中充滿了黑灰色的碎雲,且一陣陣隨風湧動,官方諺語有雲,“黑豬過河,大雨滂湃”,這是暴雨到臨的征象,機會真的到了。
晉王遭了沈思的挖苦,卻不肯虧損:“恰是呢,小猢猻也該要到‘龍精虎猛’的年紀了。”
晉王歎了口氣:“實是本王無能,累得小五到處跟著掛記,辛苦你了……”他目光投向遠處連綴起伏的山巒,兀自墮入了遐思,“等這場仗打完了,我們一起回攬月山逛逛吧。找處景色極佳的地點,購置一座宅子,四周要有朝陽的山坡,能夠放馬,能夠種菜,院裡鋪上打磨平整的青石磚,便利你夙起舞劍練功,院門口種上棵老槐樹,暑天就躲鄙人麵乘涼。馬廄要砌在院外,棚頂高一些,你那馬可不誠懇,對了,夏季還要購置個割草料的鍘刀……”
男仆人聽了天然歡暢:“世道不承平,可這日子還得過下去不是?說來不怕朱紫您家笑話,小老兒我十七歲就迎娶了渾家過門,現在和和滿滿四十年了,雖說費事些,到底也算是有福分的。按我們鄉間說法,這新婚之夜的龍鳳喜燭是有靈性的,我們老兩口點過的喜燭現在又拿出來給兒子、兒媳接著點了,想來他們也定能夠像我二人普通,長悠長久白髮齊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