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晉王在拆掉濕木板的府衙大堂以內為沈思擺了場慶功酒,撤除合法值者,餘下大小諸將悉數同席做陪。沈思自幼在虎帳中長大,性子粗糲不善應酬,晉王幾次主動挑起話題,都被他三兩個字生硬帶過了。
晉王身後留著小八字唇須的白衣男人也邁著方步踱了過來:“敝人辜卓子,晉王府中幕賓。本日幸得沈將軍相救,銘感五內,薄酒一杯臨時聊表情意吧。”
衛悠也孔殷地出聲喝止:“念卿,不得無禮!”又轉頭向晉王解釋道,“叔父莫怪,念卿他小孩子心性,又喝多了酒,絕非故意衝犯……”
說到帶兵兵戈,沈思的話垂垂多了起來:“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叛軍在寧城四周的官道和山穀處都設置了哨卡,卻唯獨忽視了西北方向的烏候河,入春季旱水淺,四周又是荒草叢生,恰好能夠渡水而上。我們提早撤除重甲輕裝簡行,馬匹也都卸去鈴籠,帶好了口嚼,趁夜一起潛進,這才勝利繞到仇敵的中軍背後建議了突襲。”
晉王在窗邊負手而立,望著阿誰雨幕裡絕塵而去的孤傲背影,竟莫名湧起一陣失落與傷感。
廝殺聲垂垂隱去,戰役結束了,曾經不成一世的十萬順天王雄師早已作鳥獸散,消逝得無影無蹤。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叛軍屍身,有的被敵手斬殺而死,有的在混亂中被火伴踩死,有的不慎反對了來路,被急於逃命的己方將領憤而砍倒,無辜屈死。
衛悠一把攬住沈思,用本身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擁抱了對方,轉眼又抓著肩膀把人推出兩尺開外,用一種既抉剔又疼惜的眼神高低打量著:“如何?可有受傷?”
衛悠這些光陰既要擔憂城池安危又要防備晉王算計,煎熬得心力交瘁,現在已然不堪酒力,終是撐不住,直接歪在了桌麵上。沈思脫下披風,謹慎蓋在他肩頭,又一小我端著壺自斟自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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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鳳眼一挑,哈哈大笑。這位沈小將軍……也未免過分傲氣了一些吧……
酒過三巡,氛圍漸漸開端活絡了,世人放下拘束,紛繁起家向沈思敬酒伸謝。
沈思從速躬身回禮:“尉遲大哥言重了。”
斯須,高亢悲慘的羌笛聲幽幽響起,晉王順勢邀道:“既有了樂聲,怎能冇有跳舞相佐。本日沈將軍隻一劍便把那敵將斬落了馬下,技驚四座,不曉得小將軍是否情願了局舞一出劍,來為大師助助酒興呢?”
晉王不覺雙眉蹙起:“既然明知難逃軍法懲辦,為何還要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