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長眉一簇：“人呢？傷得重嗎？本王派去的保護都是做甚麼吃的？”

踏進曾經居住過的院落，沈思竟生出一種回家般的親熱感受。院子正中青磚地打掃得一塵不染，東南角立著幾株光禿禿的梅樹，西麵是兵器架子，上頭刀槍劍戟都被擦拭得明光鋥亮。

沈思牽起嘴角勉強笑了一下：“東西者，因時變而製宜適也，死記硬背是冇用的。就算將前人的兵法文籍都裝進腦袋，也不過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罷了。”

沈思眼望著桌案上跳動的燭火，凝眉苦笑：“是啊，我是真的很想殺了他……”

幾時飄蕭霜滿頭？幾番遑遑語未休？幾曲衷腸隨逝水，幾重空山川激流……單獨鵠立很久，他悄悄歎了口氣，再轉頭時神采已安靜如初，就好似甚麼也冇聽到、冇看到、冇想到。

晉王自鄙人船，麵對走上前來恭敬見禮的張世傑重新到腳打量一番，心下已有了幾分推斷。他避開世人，抬高聲音問道：“如何，但是城中有變？”

沈思聽著晉王的話，有些心不在焉，他朝船艙外繁忙的牛黃瞥去一眼，冇頭冇腦地問道：“你籌算……如何措置？”

惡夢帶來的驚駭和悲忿還繚繞在沈思心頭，他本就興趣不高，更加偶然去聽牛黃大講特講甚麼故鄉的風土情麵，是以隻是對付地笑笑：“是啊，可惜了……”

歸根結底，小天子，顧明璋，晉王，都是一類人。他們為了保居處具有的統統，會不吝任何代價，包含捐軀掉幾條不相乾的性命。

興之所至，沈思不自發發揮起了少時修習過的一套刀法。不想一時粗心，揮手劈砍間用力過猛，直覺腹部一陣鑽心的疼痛，隨即有股溫熱緩緩化開。貳內心暗道不好，從速收勢將刀遞給金葫蘆，又藉口體力不濟要喝茶安息安息，而倉促回房去了。

牛黃完整冇發覺到本身正盤桓在存亡邊沿，他反倒有些難堪，站在那翻著眼皮想了半天賦勉強答道：“那……好吧，歸正我孤身一人，家裡也冇個牽掛，早一日、晚一日歸去又有甚麼要緊。”

沈思倔強地彆過臉去：“夫人所言我都明白，但請恕我冇法拋開父兄嫡親的委曲，反替彆人著想。衛守之總有百般萬般的苦處，做了就做了，若非他捏造手劄讒諂家父，若非他暗中泄漏設防奧妙給叛軍，又怎會產生以後的諸多慘禍！”

鴻賓樓四周早早遣散了閒雜人等，兵士們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保衛森嚴。時候還未道，晉王的車架儀仗便已浩浩大蕩來在了酒樓門前，也算是給足欽差麵子了。可也惱人，那欽差年事不大氣度倒不小，勞著晉王坐等多時，他還遲遲未到。